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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里那股混合着劣质松香胶、新鲜木屑和高度蒸馏酒“信王醉”的古怪气味,仿佛还顽固地粘在鼻腔深处,挥之不去。朱由检坐在那张被刨花和碎木屑占领了大半的“御用”木工台前,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只翅膀歪斜的小木鸟。窗外,暮色四合,给皇庄的院落镀上一层沉沉的铅灰色。方正化早已将一地狼藉收拾干净,此刻正屏息凝神地侍立在角落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打发走冯德全那阉狗爪牙的短暂轻松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疲惫,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每一次虚与委蛇,每一次强颜欢笑,每一次将凝聚了心血的珍宝当作买命钱送出去,都像是在透支他那点可怜的少年心性。指尖传来木鸟粗糙的触感,硌得慌。他闭上眼,冯德全那张贪婪扭曲的脸和镜中自己苍白稚嫩却要强行挤出憨傻笑容的面孔,在黑暗中交替浮现。

“九千岁…钧旨…”那尖利刺耳的声音又在脑子里回响,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和不容置疑的威压。朱由检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戾气。魏忠贤…这座压在整个大明头顶、正疯狂汲取着王朝最后精血的毒瘤!他捏着木鸟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那小小的木头翅膀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就在这时,暖阁紧闭的门扉上,传来三声极轻微、极有节奏的叩击声。

笃,笃笃。

声音短促,带着一种特有的韵律。

角落里的方正画像被无形的线扯动了一下,瞬间从石像状态“活”了过来。他无声地移动到门边,并未立刻开门,而是将耳朵贴在门缝处,凝神细听片刻。门外,只有风拂过枯枝的细微呜咽。

“殿下,”方正化回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是李总旗的信号。”

朱由检眼中那点冰冷的戾气瞬间收敛,被一种沉静的警惕取代。他随手将那只饱受蹂躏的小木鸟丢在凌乱的台面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让他进来。”声音不高,却恢复了惯常的平稳。

方正化立刻拔开门闩,将厚重的木门拉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迅捷而无声地闪了进来,带进一股初冬夜晚特有的凛冽寒气。

来人正是李若琏。他身上那件半旧的藏青色曳撒沾染了些许尘土,脸颊被冷风吹得微红,嘴唇紧抿,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全然不似平日锦衣卫衙门里那副郁郁不得志的颓唐模样。他反手轻轻带上门,方正化立刻重新落下门闩。

“卑职李若琏,参见殿下!”李若琏走到朱由检面前数步,干净利落地单膝点地,动作间带着一股属于武人的利落劲。

“起来说话。”朱由检抬了抬手,目光落在李若琏风尘仆仆的脸上,“这个时辰过来,有要紧事?”他注意到李若琏眼神深处那抹化不开的凝重。

“是,殿下。”李若琏站起身,并未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卑职手下在陕西的暗桩,传回了新的消息,情况…比之前预想的还要糟得多。”

“陕西?”朱由检的心猛地一沉。那片黄土高原,在他的历史记忆碎片里,是即将点燃燎原大火的干柴堆。他身体微微前倾,“说具体点。”

“饥荒!”李若琏吐出的两个字,像两块冰冷的石头砸在地上,“自去岁开始,陕北、陕中大部,旱魃为虐,赤地千里!入秋后又遭了雹灾,颗粒无收!官府的常平仓,十仓九空,剩下的那点,也早被那些蠹虫倒腾空了!”

他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卑职的人亲眼所见,榆林、延安府一带,树皮草根都已被啃食殆尽!饿殍…遍地都是!野狗成群,争食人尸…甚至有…易子而食的惨剧!”说到最后四个字,李若琏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压抑的颤抖,显然他收到的描述远比他此刻转述的更为骇人。

朱由检的呼吸微微一滞。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易子而食”这四个血淋淋的字眼,还是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穿了现代灵魂对“饥荒”的抽象认知。他仿佛能看到那黄沙漫天的土地上,绝望的父母交唤着怀中瘦骨嶙峋的婴孩,眼中只剩下野兽般的求生本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方正化站在阴影里,身体也几不可察地绷紧了,脸上血色褪尽。

“官府呢?朝廷的赈济呢?”朱由检的声音有些发干。

“赈济?”李若琏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冷笑,充满了讥讽,“殿下,陕西巡抚衙门下的公文,还在唱什么‘皇恩浩荡,开仓放粮’的高调!可底下呢?各级官吏层层盘剥,真正能到灾民手里的,十不存一!能活下来的,都是那些有把子力气、能抢能夺的!剩下的老弱妇孺…”他摇了摇头,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还有更糟的,”李若琏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卑职的人回报,在米脂、绥德一带的山沟里,已经出现好几股‘杆子’了!少则几十人,多则上百!都是活不下去的流民聚在一起,抢大户,劫粮道!官府派了些卫所兵去清剿,可那些兵大爷,平日里连刀都快锈在鞘里了,见了那些红了眼的饥民,反倒被冲得七零八落!如今陕北之地,官府的威信,已荡然无存!”

暖阁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窗外,风声似乎更紧了些,呜咽着拍打着窗棂,像是无数冤魂的哀嚎。

朱由检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木工台的边缘,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眼前的景象不再是这间堆满木头疙瘩的暖阁,而是翻滚的历史烟尘:赤地千里,饿殍盈野,绝望的流民如同浑浊的泥石流,在官吏的压榨和天灾的催逼下,最终汇聚成那个叫“李自成”的名字,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冲垮了这摇摇欲坠的帝国大厦!

“蝗虫过境,寸草不生。”朱由检低声自语,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而这些贪官污吏,比蝗虫更甚!他们啃食的,是这大明朝最后的根基!”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李若琏,“这些杆子,领头的是些什么人?可有名姓传出来?”

李若琏立刻回道:“回殿下,多是些亡命之徒,或是地方上有些武艺、活不下去的破落户。名号都粗鄙得很,什么‘闯塌天’、‘不沾泥’、‘点灯子’…暂时还未听说有特别扎眼的领头人物。不过,卑职已严令陕西的暗桩,务必盯紧这几股势力的动向,尤其是其首领的更替和势力的扩张情况。一有风吹草动,立刻飞鸽传书!”

“做得对!”朱由检赞许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星星之火,若不及早扑灭,终成燎原之势!陕西那边,你这条线要扎得更深,看得更远!钱粮若有短缺,直接找方正化支取。”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另外,京畿周边,也要密切留意!小冰河期非止陕西一地,北直隶去年收成也不好,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卑职明白!”李若琏肃然应命,“京畿各州县,卑职也已撒下人手,尤其关注流民聚集之处。”

朱由检站起身,在狭小的暖阁里踱了两步。那稚嫩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凝重。危机感从未如此清晰而迫近地压在他的心头。魏忠贤的阴影笼罩朝堂,像一座随时可能倾塌的冰山;而千里之外的陕西,那由饥荒和贪腐点燃的野火,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他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两条即将交汇的湍急河流中间,脚下只有一块小小的礁石。

时间!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猛地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李若琏和阴影中的方正化,眼神灼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流民是祸乱之源,却也可能…是力量的种子!我们不能坐视他们被逼上绝路,成为他人手中的刀!”

方正化和李若琏都微微一怔,看向他们的小主子。

“方正化,”朱由检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心腹太监,“前几日让你留意皇庄周边和京畿州县,那些因灾荒流落至此、身家清白、体格尚可的少年郎,物色得如何了?”

方正化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回殿下,奴婢这些日子借着采买和巡视田庄的由头,确实留心看了不少。京南固安、永清一带,因水患逃荒过来的流民不少,其中确有一些半大孩子,看着还算结实,眼神也干净,多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被父母带着出来讨活路的。奴婢按殿下的吩咐,悄悄记下了十几个人的样貌和大概落脚处。”

“十几个?”朱由检微微皱眉,随即又舒展开,“也好,先以质取胜,宁缺毋滥!李若琏,你那边呢?五城兵马司下面,或者京营卫所里,有没有那种家境贫寒、老实肯干、却又备受排挤、郁郁不得志的低级军官子弟?年纪也不要太大,十五六岁最好。”

李若琏略一思索,眼中精光一闪:“殿下这么一说…卑职倒想起一个人来!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王守田,为人还算方正,可惜没什么背景,一直升不上去,俸禄微薄。他有个儿子,叫王石头,今年约莫十六,长得虎头虎脑,一身蛮力,据说在兵马司当差的舅舅想带他入行,可这小子一根筋,嫌那些老油子欺压百姓,死活不肯,被他爹揍了好几回,现下在城南一家铁匠铺当学徒打下手,勉强糊口。卑职见过两次,眼神很正,是个愣头青,但底子不坏。”

“王石头…好名字!”朱由检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一根筋好啊,一根筋的人,认准了道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种人,一旦归心,便是最忠诚的猛士!”他看向方正化,“方伴伴,你亲自去接触这个王石头,还有你物色的那些流民少年。记住,要隐秘!以‘信王府招募长随护卫’的名义,但只招少年人。条件可以优厚些,管饱饭,给安家银子,但必须身家清白,吃苦耐劳,更要…听话!”

“奴婢遵命!”方正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郑重。

“李若琏,”朱由检的目光转向锦衣卫总旗,“你负责暗中筛选,查清这些少年及其家人的底细,务必确保没有别家的眼线,尤其是…宫里那些人的!”他加重了语气,“另外,物色一个足够偏僻、足够安全的地方,作为我们安置和训练这些少年的营地。就在这西山皇庄范围之内,但要足够隐秘!此事绝密,代号…就叫‘幼虎营’吧。”

“幼虎营…”李若琏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燃起一簇火焰,“卑职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所托!”他仿佛看到了这支由殿下亲手播下的种子,在未来可能长成的模样。

“记住,”朱由检走到两人面前,小小的身体却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不是在招家丁护院!我们要练的,是未来能撕碎豺狼的爪牙!是能在乱世中,护住我们想护住之物的脊梁!纪律、忠诚、体魄、技艺…缺一不可!开头的规矩,要立得比铁还硬!”

“是!”方正化和李若琏同时躬身,沉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使命感。

“去吧,”朱由检挥了挥手,重新坐回木工台前,又拿起了那只歪翅膀的小木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小心行事。”

两人无声地行礼,方正化再次悄然打开门闩,李若琏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门外沉沉的夜色之中。门扉重新合拢,落闩声轻响。

暖阁里再次只剩下朱由检和方正化。寂静重新笼罩下来,但气氛已截然不同。之前的压抑被一种蓄势待发的凝重所取代。

朱由检低头,看着手中那只粗糙、丑陋、连翅膀都歪了的小木鸟。它象征着伪装,示弱,是他在魏忠贤这头巨兽面前赖以保命的可怜虫外壳。然而此刻,在这小小的、畸形的木鸟旁边,另一幅画面在他脑海中无比清晰地展开:

那是茫茫西山深处,一片被刻意遗忘的隐秘谷地。十几个面黄肌瘦、眼神却带着求生渴望的少年,在王石头那样倔强“一根筋”的带领下,正笨拙而顽强地挺直他们瘦弱的脊梁。晨光熹微中,汗水浸透破烂的衣衫,泥土沾染了脚踝。他们或许连齐步走都走不整齐,或许对着木棍削成的假枪茫然无措。但在李若琏严厉的呵斥和方正化一丝不苟的监督下,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气息,正从这片土地上悄然萌发。

那是纪律的雏形,是力量的胚胎,是未来撕开这沉沉黑夜的第一缕微光!

朱由检的手指,不再用力去捏那只象征伪装的小木鸟。他轻轻将它放在台面一角,仿佛暂时卸下了一层沉重的负担。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黑暗,那里,皇庄深处,西山的轮廓在夜色中沉默地蛰伏。

豺狼在朝堂之上磨牙吮血,饥火在千里之外熊熊燃烧。而他,这个被困在九岁孩童躯壳里的灵魂,终于不再仅仅是藏匿爪牙的潜龙。

他小心翼翼地,放出了自己第一只羽翼未丰的幼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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