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煜星宸捂着脸,没忍住落泪。
他同王老爷子相处时间不多,但也有感情,何况老爷子还对他们颇为照顾,为他治病,那是尽心尽力。
“谢大哥,我.....我不哭。”,小鱼儿从谢澜怀中出来,他用手抹干眼泪,“谢大哥,你说得对,爷爷是没有留遗憾逝世的,我应该为他高兴的。”
看人强迫自己露出笑容,谢澜红着眼,揉了把小鱼儿的头发。
王老爷子离世的消息,在天亮之后,安宁王府几个院落的主子都知晓,他们匆匆忙忙赶过来。
见到谢澜和煜星宸的时候,脸上均是不可置信。
“澜儿,王神医虽说落了水,但这些天一直好好养着,怎么突然就......?”
安宁王暗道世事无常,他以为,以为这老爷子还能撑个几年。
“父王,王老爷子是中毒而亡的。”
谢澜没有想瞒着,且也无需瞒着。
这事儿王老爷子本就打算等他死之后,一切都同安宁王府和盘托出。
“中毒?怎么会?”,安宁王先是惊讶,随后想到那日老爷子同那解语花单独待了几个时辰,他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那白玉蜘蛛.......”,煜星逸在一旁欲言又止,话还未说完,便是懊悔。
是不是,那日将白玉蜘蛛给自己解毒,王老爷子才会无解毒之法,毕竟这白玉蜘蛛可解百毒。
不仅煜星逸想到这事,安宁王府的其他人也想到了。
东方明珠默默抓紧煜星逸的胳膊,他的双眼带着担心,自家夫君什么性子,东方明珠自然知道。
他就怕以后夫君心中有心结,认为是他自己害得王老爷子丧命。
“不干这些事,白玉蜘蛛是老爷子给二哥留下的,就算那日老爷子回不来,也会由小鱼儿给二哥解毒。”
谢澜不想煜星逸留下心魔,他将王老爷子的用意跟众人解释起来。
“老爷子之所以明知道有解毒之法还去赴约,为的就是要解语花的命,他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安宁王府在场的人听到谢澜这么说,心中十分复杂,他们不知道王神医和他徒弟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但想来是难以过得去的事儿。
他们没有立场去评价王老爷子这么做值不值。
相比其他人的复杂,煜星逸心中酸涩难当,甚至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将这股酸涩压下。
“好了二哥,王老爷子是带着笑逝世的,你也无需多想。”
谢澜见人那样,没忍住劝说一嘴,一个大好儿郎万万不能因为这就颓丧下去,况且王老爷子也不希望因为他,煜星逸留下心病。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下人,拿着白布,准备着灵堂,叹气一声后,从怀中将一封空白信封的信拿了出来。
“父王,这是王老爷子在给二哥解毒完之后交到孩儿手上的,他说,让孩儿交给你。”
安宁王面带疑惑,他和王老爷子要说有联系,那也就同他那徒儿有所关系,他徒儿解语花是害了他们宸儿的罪魁祸首。
煜星宸站在谢澜身旁,他默默握紧自己的手,看了眼谢澜,里面是不可思议,他不知道有这封信的存在,谢澜竟然能够瞒这么久?
手上的信封送过去,谢澜转头的时候,余光看到煜星宸的眼神,他伸手捏了捏对方握紧的拳头,随后松开。
原本绷着力的拳头默默松开,煜星宸看了一眼被谢澜捏过的手,再度抬头,看向他父王的眼神中带着认真,先前隐藏在眼底的暗色消失无形。
——王爷亲启:
当王爷见到此信之时,老夫已然离开这人世,纵观老夫前身,不过五十余载,行事光明,却唯独对您安宁王府,对星宸公子有愧。
罪孽压身十载,日夜难安,如今临近油尽灯枯之时,老夫也想死有所得,将老夫所做罪孽一起带入阴曹地府。
三十多年前,老夫心软收了一徒弟,名叫解语花,此子颇为聪慧,于药理一事一点就通,老夫带着此子游历大煜各地,布医治病,十五年前,老夫安定于潮阳县,因医术无所长进,便萌生试药念头,当时留下手札,却终是因老夫不够狠心,遂将其埋于角落。
怎料三年后,被我那徒儿翻出,老夫厉声呵斥,千般万般告诫其将此事忘却,并烧了手札。
本以为此事已过,但谁知解语花却将其入了心,不愿再苦心研究正道医理。
如此过了一年,这人说要前往封都闯荡,老夫依着人,谁知,不过一年后,潮阳县突然出现尸体,竟是那厮手笔,那人竟当真以人试药。
老夫悔不当初,潮阳县县令本要上书封都捉拿解语花,谁知此人攀上了文衍生。
潮阳县县令被陷害入狱,家破人亡,而老夫也被解语花带到封都囚禁。
老夫非动手之人,但先前惨死之人皆因老夫而起,此乃老夫错之一。
来到封都,为求自保,解语花让老夫培育孕果,老夫动了手脚,以为如此,此孕果便不会被拿去害人,没成想,还是被解语花拿去逼迫星宸公子吃下。
老夫明知道解语花有所图谋,皆因不舍尘世,同人狼狈为奸,给其助力孕育孕果,故而害了星宸公子,此乃老夫罪之二。
得封都长垣王所搭救,老夫得意离开封都,但十年过去,老夫知道,解语花并未放过老夫。
去年水患,老夫便起了前往封都的意,再次踏足封都,乃为赎罪而来。
老夫知道,一句“对不住”轻若鸿毛,纵然是千刀万剐,也弥补不了对星宸公子,对安宁王府的伤害,写下这封信,不求王爷和星宸公子原谅,只为告知真相,了却老夫这桩赎罪心愿。
星宸公子身子调理剩余药方,老夫已经交代小鱼儿,待老夫死后,小鱼儿可全然负责,足以调理好。
——罪人王博绝笔。
安宁王看完信,久久不能平静,他说为何这位王神医看向他们宸儿眼中带着愧疚,原是有这种渊源。
可,这主要罪魁祸首并非是王神医,安宁王知道,要说不干王神医的事,那也不是,人多少沾因果。
可,也不至于到赎罪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