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王家村外的荒地上,一排排新盖的茅草屋冒着炊烟。
王潇站在高处,望着这片已经扩张了数倍的聚居地眉头微皱。
大人,最新统计出来了。
文书官拿着书册快步走来,咱们现在有四万八千多人,其中拜神会信众四万出头,分布在南门县各村寨,还有南方来的流民七千多。
王潇眯眼望向远方——
好在王家村地处三府交界,往北是晋安府,往西是铜川府,往东是浔州府,典型的三不管地带。
有大片荒地可以居住、开垦,短时间内也不会被人注意到。
而南门县的官府也只有在收粮、征发徭役时才会露面,平日里主要靠里正维持秩序。
粮食还能撑多久?
省着点吃,能到开春。”
“拜神会信众还好说,定期发些救济粮就成,主要是这七千多流民.....
文书官擦了擦额头的汗,棉衣不够,昨日又冻病了好几十个。
寒风呼啸,王潇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这是前几日从某个商队来的,只花了两文钱。
王...王大人,”
这时一个畏畏缩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潇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里正王有才。
这老头最近憔悴得厉害,眼袋都快垂到嘴角了。
有事?他头也不回地问。
王有才搓着手,欲言又止。
他看着远处操着各地口音的流民,还有那些全副武装巡逻的黑甲士兵,心里跟明镜似的——
现在的王家村哪里还是什么普通村子?
分明变成了割据势力!
那个...县里来催税了,说是给县尊大人庆生.....王有才干巴巴地说。
王潇这才转过身,从怀里摸出个钱袋扔过去:拿去打点吧。
王有才捧着钱袋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佝偻着背走了。
他还能怎么办?
去举报?
那别说王潇,整个王家村都得跟着完蛋!
夜幕降临,王潇召集心腹议事。
简陋的木屋里,十几个汉子围坐在火盆旁。
镖局那边怎么样?他首先问向张仲君。
嘿嘿,生意好得很!
汉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这几天接了七单,赚了三千多两。那些不肯找咱们的大户,半道上都被劫了。
王潇点点头:县衙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
吕轻侯嗤笑一声,郑县令收了银子,装聋作哑呗。那些大户倒是精,现在都乖乖来找咱们押镖了。
“沈家的名头,还是能镇住这帮人的。”
火盆里的木柴作响,映得众人脸色阴晴不定。
王潇沉思片刻突然问道:南方来的流民里,有多少青壮?
两千出头。刘禹立刻回答,都是种地的好手。
不够。王潇摇头,再派人去南方招,告诉沈修瑾,有多少要多少。
吕轻侯犹豫了一下:主公,咱们现在养这么多人已经够吃力了,再招...
所以才要开源。
王潇眼中寒光一闪,明天开始,你带游星骑出去转转,八大家的商队一个都别放过。
前段时间黑甲军四处扫荡山匪盗贼,但收效不大,只得了些人口与少量银子。
毕竟不是逼不得已,有几个会落草为寇?
所以,不如做点老本行。
骆...骆家的也抢?吕轻侯犹豫片刻问道。
王潇冷笑一声:抢!为什么不抢?她是天命之女又如何?银子又不会跑到我口袋里。
第二天清晨,数百名游星骑整装待发。
这些轻骑兵人人背负长弓,腰间悬着弯刀,马鞍旁还挂着三支投矛。
王潇亲自送他们出村:
记住,只抢货,不杀人。遇到抵抗,打断腿就行。
吕轻侯抱拳领命,带着骑兵呼啸而去,接下来的半个月,三府之地鸡飞狗跳。
晋安府地界上周家商队被劫,铜川府城外,陈家货栈遭袭,就连骆家的商队也被劫了两次。
三府衙门焦头烂额,面对世家的压力,不得不联合组建一支两百人的骑兵队专门调查此事。
可惜这些官军骑着劣马,穿着破甲,哪里追得上吕轻侯的精锐游星骑?
接到报案后快速赶到现场,却连劫匪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望着满地马蹄印干瞪眼。
废物!都是废物!
晋安府知府指着鼻子怒斥,养你们还不如养条狗!
衙役们低着头不敢吭声。
他们心里也委屈——那些劫匪来去如风,据说马匹又比官军的健壮数倍,这怎么追?
就此,三府的经商环境急剧恶化,各大商队避而远之。
虽然此举有些杀鸡取卵,但王潇望着空间里堆满的银子,终于露出了微笑。
货是吕轻侯抢的,关他拜神会南门县副坛主什么事。
不过,这个“副”字,也该动一动了。
自己为了拜神会发展尽心尽责,总坛那帮人难不成都是瞎子?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主动一些吧。
王潇把早就准备好的举荐信拍在桌上,按我说的写。
两把钢刀架住脖子,张胖子欲哭无泪。
只得捏着鼻子写信向浔州府总坛汇报,王潇布道如何专业,发展信徒如何积极。
自己望洋兴叹,羞愧难耐,特此举荐他为南门县坛主,同时还在信里塞了张一千两银票。
三日后,王潇顺利升任坛主一职。
工具人张胖子和各香主随即光荣下线,他们的家眷则充入流民营,只等开春种田。
整个南门县拜神会的大小头目,都被王潇替换成了自己人。
腊月三十,除夕夜。
王家村张灯结彩,近万流民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难得吃了一顿荤腥。
王潇站在新建的校场上,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轻声自语:
正统五年,该动真格的了。
远处,南门县的城墙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而更远的地方,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李晟的叛军已经拿下了宁州,随时可能北上。
王潇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嘴角微微上扬。
世家门阀、拜神会、叛军,乱世将至,正是枭雄崛起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