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子浅浅一笑，躬身道：“卢少爷放心，并没有人强迫我等，我等是自愿回来的。”
自卢明轩回到卢家后便沉默了许多，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中闷闷不乐，卢志远便命人调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卢寿因在国子监挂着祭酒的名号，朝廷举办科举特意邀请其入长安阅卷，卢志远便是卢家祖宅中话语权最重之人。
卢明轩一向被保护的很好，从未见过太多腌臜之事，卢志远便自作主张，打算亲自为卢明轩上一课。
卢志远笑着解释道：“明轩，你可是在好奇明明她们脱离了苦海，为何还要回到怡红楼？”
卢明轩点了点头，言道：“二爷爷，妓家毕竟上不得台面。”
卢志远摇摇头道：“明轩，你可知只有在这怡红楼中，她们才能接触到富商、有权、有势之人。
只要将他们服侍好了，即便被带回家做一名妾身，也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卢明轩更加不解，言道：“那日杨晨让她们入军营择婿，可她们都答应了啊。”
卢志远摇着头哈哈大笑，“明轩，就是你父亲将你保护的太好，你可知当时她们没有不答应的权力？”
卢明轩挠了挠头，实在想不明白为何。
卢志远并未卖关子，直言道：“自然是为了名声，她们若是跟随军卒离去，便是受害者，虽没了清明，至少名声还在。”
“可她们还是回了怡红楼，若是被人知道，不一样……”
卢志远直接打断了卢明轩的话，笑道：“你觉得那群泥腿子这辈子有踏入怡红院的资格嘛？若是真有人进过怡红院，宋铁做的事情岂会两年都没有被发现？
据我所知，若不是杨晨的突然到达，宋铁怕打草惊蛇没有下手，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看到卢明轩还有疑惑之色，卢志远接着道：“明轩，或许她们刚开始是被威胁的，可是慢慢的她们就会发现，或许这是她们这辈子跨越阶级的唯一途径。
不是所有人同你这般，一出生便是卢家的少家主，她们若是不寻得一好人家，便只能嫁给泥腿子。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简难。”
此言直接在卢明轩的脑海中炸开，低喃道：“对啊，杨晨找的也就是一群兵痞，即便退伍了也就是一背朝黄土面朝天，有几亩田的贱农。若是遇到灾年，那几亩地还不一定守得住……”
自己虽然被父亲呵护的很好，可灾年低价收地皮之事自己也没有少干。
“卢少爷，你看这胭脂，在外面可金贵着呢!就这一盒价值五两银子，可在怡红院中，我们怡红楼中的姑娘都能随便用，七七八八的一年下来，化妆品也得耗费近二十两。”
这话自然是卢志远让这妓家故意说的，不过也是事实，她们回到怡红院，诱惑最大的便是这些化妆品。
若是她们嫁给那群兵痞，最后肯定是一黄脸婆，一直被客人恭维的她们可接受不了这种转变。
有人想明白这般道理之后，同所有姐妹一说，顿时所有人不寒而栗，大半人直接主动回到了怡红院，重操旧业。
突然损失近二十位年轻貌美姑娘的怡红院生意一落千丈，这么些漂亮姑娘可不是短时间可以召集到的。
老鸨子忧心之际，她们的回归自然让老鸨子大喜眉梢，甚至给了比之以前更加优越的待遇。
看到卢明轩已经开始思索，卢志远加把火道：“明轩啊，这世间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
她们看似回到了火坑，实则可能找到了对自己最有利的生存之道。那群兵痞虽说是军中之人，但大多粗鄙不堪，退役后能给她们什么？
粗茶淡饭，田间劳作，日晒雨淋...而在这里，她们至少能锦衣玉食，珠光宝气，被人捧在手心里。”
卢明轩吐了口气，起身朝着卢志远拱手道：“二爷爷，明轩明白了，是孙儿之前自己走进了误区。”
卢志远挥了挥手，屏退了屋中的所有人。待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卢志远以教育的口吻道：
“明轩，咱们卢家毕竟是诗书世家，明面上还是要谦卑有礼的，至少不能让人抓住把柄。身为范阳卢氏未来的当家之人，这些事情迟早有人教你，只是爷爷不愿看你自我内耗，才带你来此处……”
卢志远笑着摇了摇头，笑道：“好啦，该说的也说了，二爷爷就先走了，我已经为你寻得一小娘子，一会就让老鸨子给你送来。”
退出房门的卢志远嗤笑一声，直接离开了怡红楼。
“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卢明轩手敲桌面，仔细的回味着今日二爷爷的教导。
老鸨子的尖细嗓音打破了卢明轩的思绪，“小少爷，新人来喽……”
来人蜀锦襦裙，面若桃花，一撇一笑间媚骨天成，一眼便让卢明轩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当卢明轩再次醒来之时，顿时感觉从前自信的感觉又回来了。
顿时就想到了杨晨之前坑自己，还让自己答应他的两个条件。
“呸，杨晨，差点被你唬住了，只要有我卢明轩在，你休想做成任何事情。
二爷爷说得对，这世间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那些女子选择回到怡红院，是她们自己的决定，我为什么要妄自评判？杨晨……你同样也不是什么善茬！以一群可怜女子，行收买人心之举。”卢明轩一边穿衣，一边思索着怎让给杨晨寻得一些麻烦。
刚回到自己在幽州新寻的府邸，便吩咐下人前去调查杨晨近几日的动向，他则是将杨晨解救姑娘重新回到怡红院坐班的消息传遍了幽州城。
做婊子还想立牌坊？反正那群百姓迟早也会知道的，就让我提前宣扬宣扬，让百姓知道杨晨这个幽州刺史根本没有做什么实事。
由奢入俭难，卢明轩相信，即便名声臭了又怎么样，她们既然享受了我范阳卢氏带来的奢华，理应为我要做的事情尽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