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垂落,南宫璃曲膝坐在营帐外的岩石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幻影镜冰凉的边框。正说话间,远处突然传来夜枭啼叫,赫连轩的脚步声随之而至。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赫连轩,这脚步声她听五年了。
月色如水,洒在营地残破的旌旗下,夜风裹挟着尚未散尽的硝烟气息,掠过一顶顶帐篷的边角。火把摇曳,将人影拉得老长,仿佛那些未尽的敌人,仍在暗处窥伺。
南宫璃站在营帐外的一块岩石上,指尖轻抚幻影镜的边框。镜面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银光,仿佛映照出的不是她的容颜,而是某种更深层的真相。
“三鸟归巢……”她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像是从梦里飘出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不疾不徐。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赫连轩来了。
“还在看那个图腾?”他站在她身后两步远,语气不重,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它不是普通的标记。”她没有回头,只是将镜子翻转,让镜面正对月光,“你看,三鸟首部精准指向北面那片荒山。”
赫连轩走近一步,目光落在镜中投影上。三只鸟的喙尖整齐划一地指向北方,像是某种古老的指引。
“你怀疑那里藏着神秘组织的分支?”他问。
“不是怀疑。”南宫璃终于转过身,眼眸如星,“我确认了。这标记和之前缴获的武器上的符号属于同一类,但更精细,像是某个高层分支的专属印记。”
赫连轩沉默片刻,眉头微蹙,“可我们刚经历一场大战,军力损耗不小。贸然追击,若再遇伏,恐怕会伤及元气。”
“若不追,等他们缓过气来,再来一次偷袭,恐怕就不只是损失军力那么简单了。”她语气不急不缓,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我都清楚,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赫连轩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一向欣赏她的冷静,但今晚的她,似乎比往日更添了几分锋芒。
“你打算怎么查?”他终于开口。
“先从北面入手。”她将幻影镜收起,语气转为理性,“我已经让暗影阁的人绘制了路线图,那片荒山地形复杂,但有一条古道直通北疆。若他们真在那里,迟早会有人顺着这条路出没。”
赫连轩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袖口上。那里隐约露出一角金印,正是他昨晚赐下的天机令。
“你倒真不避嫌。”他忽然道。
“避什么?”她挑眉。
“这令牌,赫家最高军令。你拿着它,不担心被世家质疑?”
“我若不拿,你反倒要怀疑我是不是怕了。”她轻笑,“而且,我拿它,是为了帮你。”
赫连轩看着她,嘴角微微一勾,“你倒会说话。”
“我只说事实。”她语气平静,“你若真信不过我,也不会把它给我。”
两人对视片刻,夜风拂过,卷起她鬓边一缕青丝。
赫连轩忽然道:“我打算派密探先行探路,不惊动任何人。”
“明智。”她点头,“若真有分支,他们肯定也在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贸然出兵,只会打草惊蛇。”
“你可愿亲自去?”他问。
“我?”她微微一怔,随即笑了,“你这是要让我当饵?”
“你比谁都清楚那图腾的含义。”他目光深沉,“若他们真与皇族旧敌有关,你的情报网络比任何人都有用。”
她沉默片刻,轻声道:“好,我去。”
赫连轩嘴角微扬,似是满意。
“不过,”她忽然抬眼看他,“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他神色不变,“什么意思?”
“你昨晚在赏功宴上,提到‘三鸟归巢’时的语气,像是早已知道它的含义。”她缓缓道,“而且,你为何要将天机令赐予我?你明明知道,那图腾和赫家有关。”
赫连轩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缓缓开口:“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
“那就等我回来。”她轻轻一笑,“等我回来,你再告诉我。”
他点头,转身离去,步伐依旧沉稳,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沉重。
南宫璃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着幻影镜的边缘。镜面微微震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她低头打开镜盖,镜中浮现出那枚三鸟图腾的投影。这一次,它不再只是静静悬浮,而是在镜中诡异地转动,如同一只即将苏醒的猛兽。
她心中一动,正欲细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当南宫璃准备收镜时,一道黑影从树冠跃下,暗影阁的玄色腰牌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小姐!”那名密探快步而来,神色凝重,“属下刚收到消息,北面荒山附近,有人发现了可疑的火光。”
南宫璃眼神一凛,迅速合上镜盖,转身便走。
“备马。”她声音清冷,“即刻出发。”
夜风呼啸,吹得她衣袂翻飞。她站在营地边缘,回头望了一眼赫连轩的主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她最后一次凝视镜中图腾,暗红光芒中似有血色翻涌。
远处的山林中,三只鸟的图腾在幻影镜中缓缓旋转,喙尖所指的方向,正是北面那片荒山。
而荒山深处,一道微弱的火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等待着某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