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下天价纪录的扔石头拍卖会彻底改变了整个行业的生态。
一夜之间，所有的画家都扔掉了画笔，所有的雕塑家都砸掉了刻刀，大家都改行去搞行为艺术了。
有人学着苏念去垃圾桶里寻宝，有人学着苏念去河边扔石头，甚至还有人开发出了更新的流派，比如直播睡觉，美其名曰梦境与现实的对话。整个艺术圈都陷入了一种群魔乱舞的后现代狂欢之中。
而苏念这个开创了新时代的神，却再一次销声匿迹了。
她和她的姐姐苏晴住进了城东那栋带花园的小洋楼里。
苏晴也真的用妹妹给她的钱，收购了她之前上班的那家小破公司。上任第一天，她就把那个天天就知道pUA她的前老板给扫地出门了。她摇身一变，从一个任人欺负的小白领，变成了苏念个人工作室的唯一负责人。
每天都有无数的记者评论家和捧着钱的资本大鳄堵在她家门口，想要求购苏念的最新大作。但苏晴都按照妹妹的指示一概回绝。
苏念越是神秘，外界对她的好奇就越是疯狂，她的那些作品价格也水涨船高，几乎一天一个价。
而在这场狂欢中，最焦虑也最痛苦的人依旧是陆景琛。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时代抛弃的旧王。
所有人都想买的是苏念，是那些看不懂但却能升值的垃圾和石头。
他被架在了火上。
如果他不出手，那么他艺术教父的地位将彻底被王胖子那些新兴的行为艺术投资人所取代。如果他出手，那他就等于是亲手背叛了自己所建立的整个王朝。
最终，在公司资金链的巨大压力下，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开始硬着头皮，花着比别人更高的价格，去收购那些被苏念随手扔掉的各种作品。
“001，”苏念正躺在自家花园的躺椅上惬意地晒着太阳，“我们的陆先生好像快要撑不住了。 ”
【是的，宿主。】001汇报道，【根据财务模型分析，陆景琛的公司为了维持市场地位，已经抵押了百分之七十的固定资产，并从多家银行借贷了巨额的高利贷。他现在全靠苏念概念股的热度在硬撑着。一旦市场出现波动，他将瞬间爆仓。】
“那就让波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一个艺术家，最重要的一步是什么？”
【是开个人作品展？】
“不。”苏念摇了摇手指，“是封笔。尤其是在声望达到顶峰的时候宣布封笔。”
三天后，苏晴这位已经彻底蜕变成了干练女强人的工作室负责人，召开了一场盛大的新闻发布会。
在无数媒体的长枪短炮面前，她穿着一身得体的香奈儿职业装，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替自己的妹妹向全世界宣布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首先，我代表我的妹妹苏念女士，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她作品的喜爱与支持。”
“其次，我将在这里宣布一个或许会让大家感到遗憾的决定。”
她顿了顿，看着台下那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的记者和投资人们，然后缓缓地投下了那枚足以引爆整个市场的重磅炸弹。
“苏念女士认为，艺术的最终是回归虚无。 因此，她决定将举办一场名为空的终极行为艺术表演。 在这场表演之后，她将无限期地永久性封笔。 ”
轰！
整个发布会现场彻底炸了！
封笔！还是永久性的！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市面上所有流通的苏念的作品，无论是那坨垃圾还是那块石头，亦或是那堆破鞋，都将成为绝版！
这个消息像一场十二级的飓风，瞬间席卷了整个金融圈和艺术圈。所有持有苏念概念股的投资人都疯了！他们知道，一场最后的狂欢即将到来！
价格！价格开始以一种完全违背了经济学常识的荒诞方式，疯狂地垂直拉升！所有人都想在封笔之前，抢到最后一块能下金蛋的船票！
而在这场非理性的狂欢中，最疯狂的就是陆景琛。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将自己公司最后的那点资产全部抵押了出去，甚至不惜签下了利息高到离谱的地下钱庄的合同。
他把所有的身家都赌在了这场最后的盛宴之上！
终极行为艺术，空，表演当天。
地点被定在了市中心最大的美术馆里。整个美术馆被清空了，展厅的正中央只留下了一面巨大的雪白墙壁。
无数的富豪名流艺术家评论家和全球的主流媒体都聚集在了这里，他们在等待着见证一个时代的终结。
下午两点整，苏念出现了。
她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静静地走到了那面白墙的面前，然后席地而坐。
然后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那面空无一物的白墙。
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
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仿佛那面墙上有着宇宙的终极奥秘。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到这位天才的最后一次顿悟。
她在看什么？是虚无吗？是存在吗？是时间与空间的尽头吗？
而此刻苏念的脑海里，她正一脸严肃地和001进行着一场同样深刻的哲学思辨。
“001，你说，番茄炒蛋到底是先炒番茄还是先炒蛋？”
【根据数据库三千七百二十一种菜谱综合分析，先炒蛋能让蛋的口感更嫩滑。】
“可是先炒番茄能让番茄的汤汁更充分地融入到蛋里。 “
【这是一个经典的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
八个小时过去了。
当夕阳的余晖从美术馆的落地窗照进来的时候，苏念终于动了。
她缓缓地站起身，对着那面依旧空无一物的白墙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转身离去。
表演结束了。
第二天，苏念封笔的消息和她那场名为空的充满了哲学思辨的终极表演，引爆了全球的舆论。而她那些早已成为绝版的作品，其价格也在这场狂欢的顶点，达到了一个前无古人也后无来者的天文数字。
重仓了这一切的陆景琛，看着自己账户上那恐怖的浮盈，第一次露出了久违的胜利微笑。
他赢了。
虽然过程曲折，但他终究还是赢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高位套现功成身退的时候，一场足以将他和整个艺术圈都打入十八层地狱的终极雪崩，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