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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城南区,与秩序初显的东区仅一街之隔,却仿佛是光与暗的两个极端。踏过那条无形的界线,空气骤然变得沉滞、污浊。灵气不再清灵,而是混杂着煞气的腥甜、陈年血垢的铁锈味、垃圾腐烂的酸臭,以及无数驳杂欲望蒸腾出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浊流。这里的天空似乎都更低垂些,常年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霾,那是混乱法则具象化的薄纱。

街道不再是东区那般平整的青石板,而是坑洼不平的泥泞之地,黑褐色的泥浆里混杂着不明生物的骨骸和破碎的法器残片。两侧的建筑歪歪扭扭,如同相互倾轧的醉汉,墙体上布满了刀劈斧凿、术法轰击的痕迹,以及干涸的、颜色深浅不一的污渍,无声诉说着此地无休止的争斗。大多数窗户被破布、木板甚至锈蚀的铁皮封死,偶尔有缝隙后面,会闪过一双双眼睛——警惕的、麻木的、贪婪的、绝望的——如同暗处窥伺的虫豸。

叶凡行走在一条名为“恶狗巷”的狭窄通道里,脚下传来“噗呲噗呲”的黏腻声响。他刻意收敛了气息,维持在道宫秘境左右,一身青灰布衣早已沾满泥点,看上去与南区常见的、挣扎求存的散修别无二致。金色苦海在体内缓缓流转,源天神觉却如同最精细的雷达,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覆盖着方圆数百丈的范围。

在他的感知中,南区的地脉如同一具被无数寄生虫啃噬的巨兽尸体,支离破碎,多处关键节点被人为截断、污染,用以滋养某些阴邪的阵法,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怨念。灵气流向诡异而暴躁,仿佛有无数张看不见的嘴在暗中贪婪吞噬,又像是濒死者的哀鸣,汇聚成一股绝望的能量涡流。这与东区地脉与红旗共鸣、生机勃勃、道韵盎然的景象,简直是天渊之别。

“滚开!老不死的东西,挡你家爷爷的路了!”前方传来粗暴的呵斥,打断了叶凡的感知。一个衣衫褴褛、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老者,被一个满脸横肉、身着血色劲装的汉子一脚踹翻在泥泞里。老者怀中几个已经发霉发硬的窝头滚落出来,瞬间被污秽吞噬。那汉子修为不过命泉境界,气焰却嚣张跋扈,腰间的弯刀刀鞘上,刻着一个狰狞的滴血刀纹——血刀会的标记。

老者蜷缩着,像一只受惊的虾米,浑身颤抖,连痛苦的呻吟都死死压在喉咙里,只是伸出枯瘦的手,徒劳地想去抓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窝头。

叶凡眼神微冷,如同寒潭投入一颗石子,但涟漪瞬间平复。进入南区的这三日,类似场景他已见过太多。在这里,善良和怜悯是催命符,秩序和规则是笑话。弱肉强食,是唯一通行的、血淋淋的真理。

除了明面上掌控着赌坊、妓院和人口贸易的血刀会,盘踞废弃矿区与商路、杀人越货的黑风寨,以及掌控源石交易、表面光鲜却与冥王殿暗通款曲的青霞门这三大势力外,南区的水,远比表面看到的更深、更浑。

在他的源天神觉感知下,一些看似普通的民居或废弃院落,实则暗藏玄机。有地方隐藏着小型的地下赌斗场,修士如同困兽般厮杀,供人下注取乐,血腥气浓得化不开;有地方弥漫着炼制劣质丹药或毒药的刺鼻气味;更有一些角落,空间波动异常,显然是通往某些见不得光的地下黑市或情报交易所的入口。无数像“恶狗帮”、“毒蛇堂”之类的小型帮派,如同依附在腐肉上的蛆虫,在各大家族的夹缝中钻营,敲骨吸髓。

而最底层的,则是数量庞大的散修和凡人。他们像是这潭淤泥中最微不足道的沉积物,被掠夺,被压榨,被随意践踏。许多人眼中早已失去了光彩,只剩下麻木的绝望,他们是维持这片残酷“生态”最基础,也最悲惨的养分。

“看什么看?小白脸,想给你赵爷松松筋骨?”那血刀会成员注意到了叶凡停留的目光,恶狠狠地瞪过来,手按在刀柄上,一股混合着酒气和血腥味的煞气扑面而来。

叶凡垂下眼睑,如同大多数在此地求生的散修一样,默默向墙边让了让,示弱般地低下头。那汉子得意地嗤笑一声,骂骂咧咧地走远了。叶凡这才上前,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那几个沾满污泥的窝头捡起,指尖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金光,污秽尽去,同时一丝温和的神力悄然渡入老者体内,抚平了他被踹伤的内腑和多年的暗疾。

“拿着吧。”叶凡的声音依旧平和,将变得干净甚至带着一丝温热的窝头塞进老者手中。“往东走,穿过三条巷子,有家新开的‘安济堂’,每天这个时辰施粥,还有懂医术的先生坐诊,可以去看看。”

老者抬起头,浑浊的眼中先是难以置信,旋即被更深的恐惧覆盖,他死死攥住窝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嘴唇哆嗦着,最终只挤出几个气音:“后生……心善……但快走,这地方……吃人不吐骨头……”说完,他像是怕给叶凡带来灾祸般,猛地挣脱,踉跄着钻进旁边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破洞,消失不见。

叶凡直起身,目光扫过巷子两端几个若隐若现、不怀好意的窥视目光,那些目光在与他对视的瞬间,又迅速缩回了阴影里。他心中了然,这“安济堂”,是王胖子和赵大丫根据他的指示,在南区边缘设立的第一个明面据点,以施药、施粥为掩护,慢慢接触和吸纳底层民众,同时也是一个重要的情报节点。然而,在这南区,行善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他继续前行,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每一步都在脑海中完善着南区的地图与势力分布。路过“千金坊”——青霞门旗下最豪华的赌石坊,雕梁画栋,门前车水马龙,进出的修士大多衣着光鲜,气息不俗,道宫、四极秘境比比皆是。坊市上空笼罩着隐晦而强大的阵纹波动,带着青霞门独有的清辉灵力印记,但在叶凡的源天神觉下,这清辉之下,却缠绕着几丝难以察觉的、来自地底深处的阴秽死气。坊市深处,至少有三道化龙秘境的气息沉浮,如同蛰伏的凶兽。

而在更阴暗的角落,一些穿着灰色或黑色兜帽长袍、气息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没。他们身上带着淡淡的、与那晚冥王殿杀手同源的腐朽死气,行动诡秘,似乎在搜寻着特定命格的生灵,或是……在布置某种汲取生命与灵魂的邪恶阵法。南区每日莫名其妙的失踪人口,大多与他们有关。

这潭水,太深了。青霞门、血刀会、黑风寨、冥王殿,以及无数大小帮派和亡命之徒,共同构成了一个庞大而畸形的食物链。他们彼此之间为了利益争斗不休,血流成河;但一旦有外部力量试图改变现状,他们又会默契地形成一种松散的同盟,共同绞杀“异类”。这里的平衡,建立在绝对的混乱与暴力之上,任何秩序的萌芽,都会被瞬间碾碎。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将南区的污浊与破败染上了一层凄艳的色彩。叶凡回到了那座作为临时据点的废弃石楼。相比三日前,石楼周围被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布下了数层隐蔽的预警和防御阵法,隐隐透出的肃杀之气,让附近一些窥探的宵小略微收敛。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并未减少,反而因为街道办的存在,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冷水,潜流更加汹涌。

楼内,油灯的光芒摇曳,映照着众人凝重而疲惫的脸庞。核心成员齐聚,气氛压抑。

“叶先生,”王胖子率先开口,他刚从一个地下情报贩子那里回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情况不妙。血刀会的三当家‘血手屠夫’刚才公然放话,说我们这群东来的‘肥羊’不懂规矩,要我们三天内滚出南区,否则……鸡犬不留,还要把我们的尸骨挂在寨门上示众。”他顿了顿,补充道,“黑风寨的探子这两天在我们周边的几条街出现的频率明显增加,像是在摸我们的底。另外,我收到风声,青霞门内部对我们似乎也有不同看法,有主张直接驱赶的,也有想……‘招安’我们的。”

老赵“嘭”地一声将他那根已经砸碎过几个不开眼混混脑袋的玄铁擀面杖顿在地上,满脸煞气:“呸!一群腌臜泼才!真当老子是面团捏的?叶先生,只要你下令,我老赵今晚就带人去把那‘血手屠夫’的狗头拧下来当夜壶!”

赵大丫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忧色,她主要负责接触底层:“我这几天尝试接触了一些妇孺,她们……很害怕。稍微多说几句,就吓得脸色发白。有个大嫂偷偷告诉我,之前也有过像我们这样,想来南区‘做点好事’的小门派或者散修团体,最开始也挺有声势,但最后……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说,是被联手做掉了,也有人说,是被冥王殿抓去练了邪功……”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叶凡身上。环境之恶劣,形势之严峻,远超预期。单纯的武力,或许能打赢一两场,但面对这盘根错节、深不见底的泥潭,又能挥动几拳?

叶凡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而沉稳的“笃笃”声。他闭着眼,脑海中飞速闪过这三日的所见所闻:泥泞的街道、麻木的眼神、嚣张的恶徒、隐藏的邪修、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以及,那深藏于地底,被污染、被窃取的地脉悲鸣。

良久,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初入南区时的冰冷和审视,而是沉淀下来的、如同深渊般的冷静与睿智。

“消失……是必然的。”叶凡开口,声音平静,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每个人心头激起波澜。“因为我们带来的,不是他们想要的源石、女人或杀戮的快感。我们带来的是粥饭、是药材、是识字课本、是‘有事好商量’的规矩。”

他站起身,走到那幅标注得越来越详细、却也显得愈发狰狞的南区地图前。

“你们看,”叶凡的手指如同利剑,在地图上划过,“青霞门,把控源石命脉,坐拥金山,自诩清高,却暗行鬼蜮之事;血刀会,掌控声色赌毒,榨取血肉,贪婪暴虐,视人命如草芥;黑风寨,劫掠商旅,坐地分赃,凶残成性,如同跗骨之疽;还有那冥王殿,藏于最深暗处,以生灵精魂与绝望为食,修炼邪法,是这一切混乱与死亡的最终受益者之一。”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鞭辟入里地剖析着南区的本质:“他们,以及依附于他们的无数大小势力,共同瓜分了南区的一切——这里的财富、这里的女人、这里的人命,甚至这里的希望!他们不需要秩序,因为**混乱,才是他们最好的温床**。我们带来的哪怕一丝善意,一点秩序的火星,在他们看来,都不是恩赐,而是在**刨他们的根**!是在动摇他们统治这片土地的基石!”

老赵、王胖子等人浑身一震,恍然大悟。他们之前只是觉得南区混乱,此刻才明白,这混乱本身就是一种被既得利益者共同维护的、“稳定”的罪恶秩序!

“所以,叶先生,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要跟他们一个个拼过去?我们人手毕竟有限。”一位从东区跟来的轮海境修士问道,语气中带着忧虑。

“硬拼?那是最后的手段,是当我们拥有绝对实力时,用来清扫战场的方式,而非打开局面的策略。”叶凡摇头,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已经彻底看透了这淤泥深潭下涌动的所有暗流。“我们要做的,不是用我们带来的秩序,去强行覆盖这片已经被污染了千百年的土地。那样做,代价太大,且事倍功半。”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几个关键点重重一点:“我们要做的,是**巧妙地搅动这潭死水,引导淤泥下的毒蛇和恶鳄,让他们自己先撕咬起来**!”

紧接着,叶凡开始下达一条条清晰、冷酷而极具针对性的指令,如同一位运筹帷幄的统帅:

“第一路,老赵!”叶凡目光锁定在他身上,“你挑选五名身手最好、最机警的兄弟,不必再隐藏修为。目标,黑风寨设在‘葬风岭’的那个物资中转站。那里存放着他们近期劫掠的大部分财物,守备相对外围据点要强,但核心力量不多。我要你们在明日午夜,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彻底拔除!寨中所有财物,除了源石和重要情报带回,其余粮食物资,**尽数散给岭下那个被黑风寨长期欺压、每年需上交七成收成的‘石村’**!记住,行动要快,下手要狠,不必留活口,但要**故意放走一两个无关紧要的杂役**,让他们看清楚你们的‘血刀会’装扮,听明白你们的‘血刀会’切口!”

老赵眼中凶光一闪,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明白!杀人,夺财,散货,嫁祸!嘿嘿,这活儿够劲,俺老赵保证干得漂漂亮亮,让黑风寨那群杂碎第一时间就去找血刀会拼命!”他瞬间领会了叶凡的意图,这不仅是一次打击,更是一把投向油锅的火。

“第二路,王胖子。”叶凡看向他,语气稍缓,但内容同样犀利,“你的任务,是散播消息。利用你搭建起来的所有商业渠道和情报网络,在一天之内,让三条流言悄无声息地传遍南区每一个赌场、酒馆和暗桩:第一条,青霞门上月得到的那批罕见的‘紫晶源’,并非来自正常渠道,而是黑吃黑,劫了血刀会暗中开采的一个隐秘矿坑,那个矿坑,据说还是冥王殿某位长老早就看上的‘阴脉节点’;第二条,黑风寨三当家的亲弟弟,上个月死在外面,并非意外,而是血刀会二当家派人做的,为了吞掉他手里的一条秘密商路;第三条,冥王殿最近急需大量生魂,下一个目标,可能是血刀会控制的几个地下拳场。”

王胖子的小眼睛眯成了两条缝,手指飞快地掐算着,脸上露出钦佩之色:“高!实在是高!叶先生此计甚妙!这三条流言,真真假假,虚实难辨,却精准地戳中了他们的痛处和猜忌之心。青霞门要脸面,血刀会重利益,黑风寨讲凶残,冥王殿需隐秘。这流言一起,他们之间那本就脆弱的平衡,立刻就会崩出裂痕!属下保证办妥,绝不会让人查到源头!”

“第三路,大丫。”叶凡的目光变得温和了些,但任务内容却最为沉重危险,“你的任务,最需耐心,也最是关键。我要你亲自带队,挑选三到五个绝对信得过、面相良善且口齿伶俐的妇人,带上我们最好的伤药和最能饱腹的灵谷饼,去‘病鬼街’。”

此言一出,连老赵都倒吸一口凉气。“病鬼街”,那是南区人人谈之色变的禁区,是瘟疫、诅咒和死亡的代名词,聚集了无数染上怪病、被所有势力甚至亲人抛弃的修士和凡人。那里几乎没有任何秩序可言,只有绝望的等死。连血刀会那些亡命徒,若非必要,也绝不靠近。

“去那里,不仅仅是施舍。”叶凡看着赵大丫,眼神坚定,“是要告诉他们真相!告诉他们,他们身上的‘瘟疫’,他们亲人的莫名死亡,并非天灾,也非简单的诅咒,而是**人祸**!是冥王殿为了修炼邪法,暗中布置阵法,长期污染了那里的水源和土地所致!告诉他们,我们街道办,有办法可以逐步净化水源,缓解他们的痛苦,甚至根治一些病症。但前提是,冥王殿这个散布疾病与死亡的毒瘤,必须被连根拔起!”

赵大丫深吸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被点燃的使命感。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我明白了!叶先生。我们要点燃的不是仇恨,而是求生的欲望,是将冥王殿的滔天罪恶公之于众,让那些被遗忘的、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成为我们最坚定的盟友,成为刺向冥王殿最意想不到的利剑!”

“最后,”叶凡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越过贫民窟的低矮屋顶,落在那片灯火璀璨的千金坊方向,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我会亲自去‘拜访’一下青霞门。他们不是一直以南区正道领袖自居吗?我就给他们送上一份无法拒绝的‘大礼’。”

他翻手取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玉简。里面不仅记录着他利用源天神觉勘测到的、青霞门几条重要地脉节点的薄弱之处和防御漏洞,还夹杂着几段以特殊手法记录的、青霞门一位外事长老与疑似冥王殿人员暗中接头的模糊影像(源自幽冥镜的残留气息回溯),以及一份关于青霞门偷偷提高源石交易税,并将这部分收益私下截留,并未上缴宗门公库的分析账目。这份“大礼”,足以让青霞门内部先乱上一阵,无暇他顾,甚至为了自保,可能主动与其他势力切割。

“记住我们最终的目的,”叶凡环视众人,声音沉凝如铁,“我们不是来当拯救众生的圣人,那样的代价我们付不起,这污浊的世道也不配。我们是来**破局**的先锋,是来点燃星火的柴薪。我们要在他们铁板一块(看似)的势力网络上,用计谋、用力量、用人心,撕开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要让狗咬狗,要让淤泥下隐藏的所有肮脏与罪恶,都暴露出来,在阳光下发出恶臭。只有当旧的、建立在混乱与压迫上的平衡被彻底打破,只有当旧的规则被完全碾碎、扫入历史的垃圾堆,新的、属于秩序与希望的种子,才有机会在这片被血与火洗礼过的土地上,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东区的规则,是和风细雨,是温养出来的参天大树。而南区的秩序,必须先经历一场彻彻底底的、毁灭与重塑的暴风雨!”

他的话语,如同战鼓,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驱散了迷茫与恐惧,点燃了决然与斗志。众人齐声领命,眼中燃烧着火焰,迅速散去,各自准备。

夜色如墨,笼罩着危机四伏的南区。但在这片深沉的黑夜中,不同的力量开始按照叶凡的意志,悄然涌动。老赵带着几名精锐,如同融入暗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扑向葬风岭;王胖子的消息网络如同无形的蛛网,开始震颤,散播着致命的流言;赵大丫则带着几个同样目光坚定的妇人,提着药箱和食物,义无反顾地走向那片被世界遗忘的“病鬼街”,走向绝望的最深处,去播撒第一颗反抗的火种。

而叶凡,则整理了一下沾染了南区风尘的衣袍,神色平静无波,如同赴一场寻常的宴会,一步踏出石楼,融入了通往那片灯火辉煌,却实则龙潭虎穴的千金坊的夜色之中。

星火已悄然点燃,只待东风起,便可燎原。这潭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淤泥深潭,即将被一条洞察人心、善借大势的过江猛龙,搅动得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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