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柴湾海滩，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沉闷的哗哗声。
“阿秋，突然打电话叫我们过来有什么紧急事？”马昊天疑惑道。
苏建秋裹紧了外套，迎着略带咸腥的海风，看着面前两位穿着便装的兄弟——马昊天和张子伟。
“天哥，阿伟，”苏建秋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任务结束，我回去……警队会怎么安排？”
马昊天肯定道：“按规定，长期卧底任务结束，肯定会有嘉奖，升职也是大概率。”
“是吗，你确定？”
马昊天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苏建秋暴露了身份？
“阿秋，你为什么这么问？”旁边的张子伟反问道。
“你们还记得和我一起加入楚南麾下的陈永仁吗？”
“记得，怎么，他犯罪了？”
他深吸一口气，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陈永仁……也是卧底。”
“什么？！”
马昊天和张子伟几乎同时猛地转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乌蝇招来的三个人里，两个是卧底？！”马昊天觉得这事荒谬得有点可笑，声音都提高了八度，“那个乌蝇是我们警方派去的人力资源总监吗？！”
苏建秋苦笑着点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黄sir那条线的。今天刚办了离职手续，楚南让他去当东南中学的校长了。”
这个消息让马昊天和张子伟再次陷入沉默。卧底去当校长？这楚南的思维真是天马行空。
“还有，”苏建秋继续说道，语气变得有些复杂，“你们知道东南中学现在乱成什么样子吗？混混直接在校门口给学生递药丸，保安就当没看见。一半学生上课迟到，打架抽烟都是家常便饭。”他顿了顿，眼前浮现楚南站在天台说话的样子，“可南哥……他打算收购这所学校后大力整顿，让学生们走正途……”
说完后，海滩上只剩下海浪的声音。苏建秋低着头，用脚踢着沙子，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羞愧：“我们穿着警服，天天喊着维护治安，扫黄打非。可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一所学校烂成这样，那么多学生可能就在我们熟视无睹中一步步学坏、毁掉……我们到底做了什么？而南哥，他却看到了，而且他准备动手去改变。”
对比楚南，再想想那些政客、议员，天天喊口号，却不知道脚下有一所学校糜烂不堪。
马昊天和张子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一丝尴尬。他们确实没关注过这所就在辖区的学校，更没想到，楚南作为一个古惑仔，居然关注到了。
“他……”
“你们别急着感慨，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回归警队后，待遇到底怎么样？”苏建秋紧紧盯着马昊天的眼睛，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他当卧底，就是马昊天的推荐。
本来听说卧底升职快，现在看来这就是一个坑。
“警队条例规定，嘉奖和升职肯定会有。”
“至于是否会受到排挤……”马昊天也不确定了，他也是第一次派卧底啊，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兄弟。
他想了想后说：“离开太久，警队内部人事也变动很大，回去后具体岗位，以及……周围同事会不会有些别的看法，这个谁也说不准。”
苏建秋沉默着，马昊天的话印证了他内心隐隐的担忧。
“这样，阿秋，我先回去了解一下卧底的情况，再回复你，好吗？”
三人沉默了。
马昊天、张子伟看着苏建秋离开的背影，心中充满忧虑。他们的情况与黄志诚、陈永仁不同，他们的感情很好。
……
铜锣湾拳馆里，乌蝇百无聊赖地踢打着沙袋，眼神却不时瞟向门口。一见楚南带着高晋走进来，他立刻凑了上去，脸上带着几分讨好又几分看热闹的神情。
“南哥！你可算回来了！”乌蝇挤眉弄眼，“上次你救的靓女，找上门来了。”
小犹太来了？
“她在哪？”
乌蝇邀功道：“我想拳馆里都是一群糙汉子，怕冲撞了嫂子，就让她去旁边奶茶店等。都等一个小时了。”
楚南闻言，脚步一顿，眉头微蹙。他想起之前章以芯提过小犹太需要去美国做手术的事。
“嗯，她还不是你嫂子，还有，做得不错……”他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乌蝇嘿嘿直笑。他一定要在南哥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陈永仁都成为校长了，他也想有个威风的身份。
奶茶店里，小犹太面前的那杯廉价奶茶几乎没动，她双手捧着温热的杯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听到风铃响动，她猛地抬起头，看到楚南，连忙笑着站起来。
“南哥。”
“坐。”楚南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平和。
“身体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他的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扫过，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小犹太捏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章医生说的。她说我的情况，最好还是去美国做那个支架手术，她帮我联系了她的导师，费用……费用可以优惠一些，但还是要尽快攒够钱。”
她越说声音越小，脑袋也垂得更低，仿佛欠下了天文数字。她知道楚南说过钱的事他来处理，但她固执地想要靠自己。
楚南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放缓了语气：“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身体最重要。”
楚南看她依旧一副心疼钱的样子，便换了个话题，“别想那么多了，走吧，我正好有空，陪你逛逛。”
“啊？逛……逛街？”小犹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那个瘦瘦的钱包，“不，不用了南哥，我……”
“走吧，就当散散心，总比一个人胡思乱想好。”楚南不由分说地站起身。
小犹太只好跟上，心里有点莫名的开心。
楚南带着她走在铜锣湾喧闹的街道上，并没有进那些豪华的商场，只是在外面看看。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迁就着小犹太略显虚弱的体力。
小犹太看到那一个个标价惊人的衣服、珠宝首饰，低头不敢再看。
就在这时，楚南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是苏建秋。
“南哥，东南中学那边谈妥了！”苏建秋的声音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三个主要股东都点头了，总共一千万，他们愿意打包出售所有股份。”
“很好。”楚南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手续尽快办好。另外，学校后续的整顿和管理，你直接和陈永仁对接，他现在是校长，具体事务让他负责。”
“明白，南哥，我这就联系阿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