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回归与离别
逐星堡医殿，最高等级的“天字一号”疗养室。
淡绿色的生命原液在透明的治疗舱中缓缓流动，舱内浸泡着一个全身缠满绷带的身影。各种监测法阵环绕在治疗舱周围，光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心跳、灵力波动、神魂强度、金丹状态...
每一组数据都触目惊心。
心跳时有时无，灵力波动微弱如风中残烛，神魂强度只有正常金丹修士的三成，而金丹状态那一栏更是直接标红:【濒临崩溃，裂纹持续扩大】。
“情况...很不乐观。”
医殿的首席长老“回春真人”站在治疗舱前，眉头紧锁。这位元婴初期的医道大能，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合眼，用尽了一切手段，才勉强吊住了韩飞的性命。
但只是吊命而已。
根基受损太严重了，严重到超出了医道能处理的范畴。
“长老，真的没办法了吗？”肥龙站在一旁，眼睛通红。
影蛇、冰鸮、磐石三人也都在场，个个面色沉重。
他们已经在这里守了五天。
从剑九护送韩飞回来的那天起，就没离开过医殿。
“办法...有。”回春真人叹了口气，“但每一个都难如登天。”
他指着光幕上列出的三种药材:
“九天续命草，生长在‘烈阳星’的火山口深处，那里温度高达万度，连元婴修士都不敢轻易踏入。而且这种草千年一熟，最近一次成熟是在三百年前，下次成熟还要等七百年。”
“混沌源石，只在‘混沌海’的核心区域出现。但混沌海那种地方...你们也知道，进去的修士，十个有九个出不来。”
“养魂木...这个最麻烦。传说中生长在‘轮回之地’，但轮回之地的入口在哪，没人知道。而且据说养魂木早已在上古大战中被毁，现在可能已经绝迹了。”
每一种药材，都是传说级别的存在。
别说找，光是知道它们的存在，就已经是极少数人的特权。
肥龙四人沉默了。
他们只是金丹修士，连烈阳星都去不了，更别说混沌海和轮回之地了。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队长...”肥龙声音哽咽。
回春真人摇头:“也不一定。还有一种可能...”
他顿了顿，说:“如果韩飞自己能挺过来，靠自身强大的意志和混沌大道的特殊性，或许能自我修复。但这需要时间，而且...成功率很低。”
“需要多久？”影蛇问。
“少则三年，多则...十年。”回春真人说，“而且这期间，他必须一直泡在生命原液里，不能离开治疗舱半步。一旦中断，伤势会立刻恶化。”
十年...
肥龙四人面面相觑。
他们等得起。
但队长等得起吗？
治疗舱中，韩飞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他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但身体完全无法动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在黑暗中等待。
等待生机，或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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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韩飞陷入深度昏迷的同时，逐星堡的指挥大厅里，一场紧急会议正在召开。
主持会议的是逐星堡的堡主“天星真君”，元婴后期修为，联盟在本星域的最高指挥官。
参会者包括凌霄统领、洛无痕、阵玄、以及刚刚从战训司赶来的老刀。
“九幽星的任务，虽然失败了，但拿到了轮回石，重创了幽冥道三位长老，总体评价...功大于过。”
天星真君看着手中的任务报告，缓缓开口。
“但韩飞的伤势...太严重了。回春长老说，他可能撑不过三年。”
大厅里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韩飞的价值——混沌道修士，衍天鼎传人，以金丹后期击退暗星圣子，潜入九幽星夺轮回石...
这样的天才，如果就这么陨落了，是联盟的巨大损失。
“必须救他。”洛无痕第一个表态，“万剑冢愿意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
“战训司也是。”老刀沉声说，“韩飞是我带出来的兵，我不能看着他死。”
天星真君点点头，然后看向凌霄:“凌统领，你怎么看？”
凌霄沉吟片刻，说:“救肯定要救。但问题是怎么救。九天续命草、混沌源石、养魂木...这三样东西，每一样都难找。而且就算找到了，时间也未必够。”
他顿了顿，提出一个建议:“不如...双管齐下。一方面派人寻找药材，另一方面...想办法延长韩飞的生命，争取更多时间。”
“延长生命？”天星真君挑眉，“你有什么想法？”
“我听说，考古学会有一种‘时光琥珀’的技术。”凌霄说，“可以将修士封存在时间近乎停滞的状态，延缓伤势恶化。如果能借用这种技术，或许能为韩飞争取到几十、甚至上百年的时间。”
时光琥珀...
所有人都看向大厅角落里的一个身影——三星学者。
这位考古学会的代表，从会议开始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直到现在才缓缓开口:
“时光琥珀确实存在。但那是考古学会的核心技术，不能轻易外借。而且...使用时光琥珀的条件很苛刻，需要消耗大量的‘时空晶石’，代价极大。”
“条件是什么？”洛无痕问。
三星学者推了推眼镜:“第一，使用者必须是考古学会的重要合作伙伴。第二，需要支付等价于三件上古遗物的报酬。第三...”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考古学会对韩飞身上的衍天鼎和混沌大道...很感兴趣。”
赤裸裸的交换条件。
用时光琥珀的技术，换研究韩飞的机会。
“不可能！”老刀第一个反对，“韩飞不是实验品！”
“老刀队长别激动。”三星学者微笑，“我们只是想在治疗的同时，进行一些无害的研究。毕竟混沌大道太过玄奥，如果能有所发现，对联盟、对考古学会、甚至对韩飞本人，都有好处。”
“好处？”洛无痕冷笑，“我看是想趁他昏迷，窃取他的传承吧。”
“洛道友言重了。”三星学者摇头，“考古学会成立三千年，从未做过强夺他人传承的事。我们只是...研究。而且，我可以保证，所有研究都在韩飞自愿的前提下进行，如果他醒来后不同意，我们会立刻停止。”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谁都听得出其中的算计。
韩飞现在昏迷不醒，怎么“自愿”？
等他醒来，研究可能早就完成了。
“我不同意。”洛无痕斩钉截铁，“万剑冢会自己想办法救韩兄，不需要考古学会插手。”
“我也不同意。”老刀附和。
天星真君看着双方争执，沉吟不语。
作为指挥官，他需要考虑全局。
韩飞的价值确实大，但为此得罪考古学会...值得吗？
考古学会在联盟中地位特殊，掌握着大量上古知识和秘境入口，是联盟需要拉拢的对象。
而且时光琥珀的技术，确实是目前唯一能延长韩飞生命的方法...
“这样吧。”天星真君做出决断，“给考古学会三个月的观察期。这期间，你们可以在回春长老的监督下，对韩飞进行非侵入性的研究。如果三个月后韩飞还没醒，或者你们的研究有突破性进展...我们再讨论时光琥珀的事。”
这是折中的方案。
既给了考古学会机会，也设定了限制。
三星学者想了想，点头同意:“可以。但我需要韩飞的衍天鼎作为研究样本。”
“只能研究，不能拿走。”天星真君强调。
“当然。”
会议就此定下。
散会后，洛无痕和老刀并肩走出指挥大厅。
“老刀队长，你不觉得奇怪吗？”洛无痕低声说，“考古学会对韩兄的关注...太过了。”
老刀点头:“我也觉得不对劲。但堡主已经决定了，我们只能先看着。这三个月，我会派人24小时盯着医殿，绝不让考古学会乱来。”
“我也会让万剑冢的人过来。”洛无痕说，“另外，寻找药材的事不能停。我已经请师尊发动万剑冢的情报网，全力搜寻九天续命草、混沌源石和养魂木的下落。”
“战训司这边也会尽力。”老刀说，“虽然希望渺茫，但...总要试试。”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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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殿，疗养室。
三星学者带着两名白袍助手，在回春真人的监督下，开始了对韩飞的“研究”。
他们带来了各种奇特的仪器——有的像水晶球，有的像罗盘，有的干脆就是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
“这是‘法则共鸣仪’，可以检测修士体内的法则波动。”三星学者指着其中一个仪器解释，“韩道友修炼混沌大道，我们想记录下他的法则特征，也许能找到修复根基的方法。”
回春真人点头同意，但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的操作。
研究持续了三天。
三天里，三星学者记录了大量数据——混沌灵力的波动频率、金丹内部的结构特征、神魂的损伤程度...
甚至，他们还尝试用特殊的方法，“阅读”韩飞识海中关于混沌大道的记忆碎片。
但衍天鼎自动护主，每当触及核心传承时，就会爆发混沌原初气，将仪器震开。
“不愧是上古至宝...”三星学者眼中闪过惊叹，“防御机制如此完善。”
他更感兴趣了。
三天后，研究告一段落。
“初步数据已经收集完毕。”三星学者对回春真人说，“我们需要回去分析。另外...关于时光琥珀的事，还请回春长老多费心。韩道友的伤势，拖得越久越难治。”
“我明白。”回春真人点头，“你们先回去吧。有进展我会通知。”
三星学者带着助手离开。
疗养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治疗舱中，韩飞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
他“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看”到了三星学者的研究，甚至...感觉到了衍天鼎的自动防御。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身体完全失控，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只能...等待。
在等待中，他的意识开始“内视”。
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神识还能勉强运转。
他“看”向自己的混沌金丹。
金丹表面布满了裂纹，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裂纹中，混沌灵力不断流失，微型世界的投影也变得模糊不清。
根基确实受损严重。
但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在金丹的最核心处，那个由混沌之锚和信息节点融合而成的“混沌核心”，依旧稳定。
它不仅稳定，还在...缓慢地吸收着什么。
吸收着治疗舱中的生命原液。
吸收着空气中游离的灵气。
甚至...吸收着轮回石渗入识海的生死法则。
每吸收一点，核心就凝实一分。
虽然速度很慢，但确实在...自我修复。
“这是...”
韩飞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难道混沌大道，有自我修复的能力？
他仔细“观察”核心的运转。
核心如同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不断旋转、演化。在演化中，将吸收到的能量和法则，转化为最精纯的混沌本源，然后...反哺给金丹。
虽然反哺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流失的速度，但至少...减缓了崩溃。
照这个趋势，或许真的能撑到找到药材的那天。
“必须...加快修复速度。”
韩飞尝试主动控制核心。
但神魂受损太重，控制力极弱。
只能勉强引导核心，优先修复最关键的部分——金丹的“结构框架”。
只要框架不塌，金丹就不会彻底崩溃。
时间在深度昏迷中流逝。
一天、两天、三天...
治疗舱外，肥龙四人轮流值守，寸步不离。
回春真人也每天过来检查，调整治疗方案。
洛无痕和老刀则在外面奔走，寻找药材的下落。
但进展...微乎其微。
九天续命草，烈阳星那边传来消息:最近一次成熟确实在三百年前，现在只有几株幼苗，离成熟还早。
混沌源石，万剑冢的情报网搜遍了已知的混沌海入口，都没有发现。
养魂木...更是连线索都没有。
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
直到第七天。
疗养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
是...老刀。
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朴素灰袍的老者。
老者面容普通，眼神温和，但身上散发着一种深不可测的气息——那是...元婴巅峰的威压！
“这位是‘药王谷’的谷主，‘神农真君’。”老刀介绍，“我费了好大劲才请来的。”
药王谷，联盟最顶级的医道宗门。
神农真君，更是药王谷的当代谷主，医道造诣比回春真人还要高一个层次。
“神农前辈。”回春真人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神农真君摆摆手，走到治疗舱前，仔细查看韩飞的情况。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穿透了韩飞的身体，直接看到了混沌金丹的状态。
“混沌大道...根基受损...轮回石...”
神农真君喃喃自语，然后叹了口气。
“伤得很重。但...不是没救。”
“前辈有办法？”肥龙激动地问。
“办法有，但需要三样东西。”神农真君说，“九天续命草、混沌源石、养魂木。”
和回春真人说的一样...
众人刚升起的希望，又黯淡下去。
但神农真君接下来的话，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过，这三样东西，未必都要找齐。”
他指着光幕上的数据:
“韩小友的混沌金丹虽然受损，但核心依旧稳定。这说明混沌大道有自我修复的能力。我们只需要提供‘催化剂’，加速这个过程就行。”
“催化剂？”回春真人眼睛一亮。
“对。”神农真君点头，“比如，如果能有‘混沌源石’，将其炼化入金丹，就能大幅提升修复速度。如果没有，也可以用其他蕴含混沌能量的东西代替——比如‘虚空雷池’的雷核，或者‘古战场废墟’的混沌结晶。”
“那九天续命草和养魂木呢？”
“九天续命草是用来修复肉身根基的。”神农真君说，“但韩小友的根基问题主要出在金丹和神魂上，肉身反而是次要的。可以用其他续命药材代替——比如‘千年血参’、‘九叶灵芝’之类的，虽然效果差些，但多服几样，也能勉强够用。”
“养魂木最麻烦，那是专门修补神魂的。但也不是没有替代品——‘安魂香’、‘凝神露’、甚至一些特殊的‘魂系妖兽’内丹，都有类似效果。”
他顿了顿，总结道:“所以，我们不需要找齐三样传说药材，只需要找到足够的‘替代品’，也能救韩小友。当然，效果会打折扣，可能需要更长时间。”
有希望了！
众人精神一振。
虽然还是要找，但至少...目标从“传说”降到了“稀有”。
难度降低了不少。
“事不宜迟。”神农真君说，“我先开一个方子，你们按方抓药，先稳住他的伤势。同时，派人去搜集那些替代品。”
他取出一枚玉简，快速记录下一个复杂的药方。
回春真人接过玉简，扫了一眼，点头:“这些药材医殿都有库存，我立刻去配。”
“另外...”神农真君看向老刀，“你刚才说，考古学会有时光琥珀的技术？”
“是。”
“那就争取过来。”神农真君说，“哪怕只能用几个月，也能为我们争取到宝贵的搜集时间。”
“我会想办法。”老刀郑重承诺。
神农真君又检查了一遍韩飞的情况，然后说:
“我先在这里住下，随时观察他的变化。你们...抓紧时间。”
众人齐声应诺。
希望，终于出现了。
而在治疗舱中，韩飞的意识，也“听”到了这一切。
虽然还不能醒来，但他知道...
自己不会死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康复。
然后...变得更强大。
强大到足以面对一切敌人。
强大到...不再需要别人来救。
混沌核心在识海中缓缓旋转，吸收着一切可用的能量。
修复，已经开始。
第374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