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石族长进入沉睡后,岩洞部落的重担完全落在了林悦、壮枝以及一众雌性和年轻战士的肩上。
好在,水井的成功和大灶的投入使用,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也让族人们对林悦的领导充满了信心。
接下来,便是攻克“盐”的难题。
阿土提出的用中空巨木制作过滤管道和容器的想法,得到了林悦的肯定。但具体实施起来,却是个精细活儿。
兽人们习惯了用力量解决问题,狩猎、挖掘不在话下,但涉及到细致的打磨、切割和组装,尤其是要按照阿土画出的、带有特定角度和接口的图纸来制作,就显得有些笨拙了。
这时,壮枝和几位年长雌性的经验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里,不能用蛮力劈,得用尖石一点点掏空,顺着木头的纹理走。”
壮枝虽然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不能做重活,但她站在一旁,眼光毒辣,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
她拿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燧石,示范着如何在巨木内部进行刮削和打磨,动作沉稳而精准。她不仅仅是力量型兽人,也是部落里制作工具的一把好手。
其他几位年长的雌性,如“石叶”、“藤心”等,也各自带着小组,负责不同部件的加工。她们或许没有阿土那样的奇思妙想,但常年处理兽皮、编织、制作简单器具积累下的手上功夫和耐心,此刻成了将图纸变为现实的关键。
她们用粗糙却灵巧的手指,仔细打磨着木管的接口,确保它们能严丝合缝地连接;她们挑选最细密柔韧的兽皮,反复试验,寻找最佳的过滤效果。
林悦看着在壮枝等人指导下,渐渐成型的过滤装置部件,也慢慢放下心来。
但她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够。就算盐提炼出来了,也需要合适的容器来储存和分发。
她找到正在一块石板上勾画新想法的阿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阿土在她面前已经不那么拘谨了,但在称呼上依旧带着恭敬。
“林悦大人,您看,我在想过滤后的盐水,如果直接放在石锅里用大灶熬煮,虽然可以,但效率太低,而且石锅太重,不方便。”阿土指着石板上画的几个叠在一起的、扁平的圆形凹槽,“如果我们能做出一种……更轻便、可以多个同时加热的容器就好了。”
林悦眼睛一亮,这正是她想的——陶器!
“阿土,你的想法很好!”林悦赞道,随即引入正题,“我们需要的,是一种用泥土烧制出来的容器,我把它叫做‘陶器’。它比石头轻,可以做成各种形状,不怕水,可以用来煮东西、存水、装盐……”
她尽量用简单的语言描述着陶器的特性和制作过程——取土、塑形、晾干、烧制。
阿土听得极其专注,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几乎是立刻就开始在地上画了起来:“用泥土?塑形?就像我们小时候玩泥巴那样?然后……用火‘烤’硬?就像烤猎物那样?但是需要很高的温度,普通的火堆不行……需要一个……能把热量聚集起来,不让它跑掉的地方……”
他喃喃自语,手指飞快地划动,一个简易的、带有火膛、窑室和烟道的“窑洞”雏形,渐渐在他笔下清晰起来!
林悦再次被阿土这惊人的领悟力和创造力震撼了!她只是提了个概念,他居然就能联想到关键的温度问题,并且立刻开始设计解决方案!
“对!就是需要这样一个‘窑’!”
林悦激动地指着地上的草图,
“阿土,你真是个天才!”
阿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小声道:“是林悦大人您提点的好。”
看着他这副恭敬又腼腆的样子,林悦一直憋着的话终于忍不住了。她现代人的灵魂,平等的思维,实在受不了这种“大人”来“大人”去的称呼,感觉太疏远,也太别扭了。
“阿土,”
林悦打断他,语气认真,
“以后别再叫我‘大人’了。”
阿土愣了一下,有些无措地看着她:“可是……”
“没有可是,”
林悦态度坚决,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看,我们在一起想办法解决部落的难题,你出了那么多好主意,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是同伴,是战友,叫‘大人’太生分了。你就叫我林悦,或者……嗯,叫我林悦姐也行。”
她估摸着自己这具身体的年龄可能比阿土大点。
阿土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在等级森严的兽人部落,尤其是他这种“外来投诚”的,对部落核心人物使用尊称是根深蒂固的习惯。
“这……这不合规矩……”他嗫嚅着。
“在这里,我说了算。”
林悦故意板起脸,但眼里带着笑意,
“就这么定了,阿土。以后叫我林悦,或者林悦姐。这是命令哦!”
看着林悦那不容置疑又带着亲切的眼神,阿土的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暖流。他低下头,掩饰住微微发红的眼眶,轻轻地点了点头,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尝试着叫了一声:
“……林悦。”
“哎!这就对了!”林悦开心地应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避开了伤处),
“来,我们继续商量建窑和做陶器的事!争取让部落里以后每个兽人都能用上陶罐陶碗!”
阿土抬起头,看着林悦灿烂的笑容,心中那份因出身和经历而带来的自卑与隔阂,仿佛被这声亲切的“林悦”和信任的拍打驱散了不少。他用力点头,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和明亮。
“好的!林悦!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