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缭绕中，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我头皮微微发麻：
“沈老板。”
“擦背……需要摸得这么仔细么？”
我他妈……被当场抓包了！
心脏哐哐猛跳，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水汽糊一脸，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冷汗。
“没……没摸！”我梗着脖子，声音都有点变调，使劲想把手抽回来，“就……就蹭了点泥！对！泥！这水底下啥玩意儿都有！”
这借口烂得我自己都不信。
岑无咎没松手，灰白色的眼翳隔着朦胧水汽，死沉死沉地“盯”着我。他那张脸没啥表情，但我就感觉一股子凉气从他身上冒出来，比这温水冷多了。
“是么。”他吐出两个字，听不出信还是不信。
我头皮发麻，脑子里飞速转着想咋圆过去。直接问？那不等于承认我怀疑他？这瞎子心思深得跟海似的，谁知道他会不会翻脸？
就在这僵持的当口，我被他攥着的那只手腕子内侧，之前被齿轮片划破的地方，可能因为一直泡水里，伤口又渗了点血出来，正好蹭到了他冰冷的手指上。
就那么一点点温热的、带着腥气的血。
岑无咎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紧接着，异变发生了！
他肩胛骨下方，我刚才摸到那细微凸起痕迹的地方，皮肤底下，猛地亮起了一小片微弱的、诡异的蓝光！
那光透过他苍白的皮肤映出来，像是一小片扭曲的、不断闪烁的电路板！正好就在那缝线的轨迹上！
蓝光闪烁的频率极快，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机械感。
与此同时，岑无咎猛地闷哼一声，攥着我手腕的力道骤然松开，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电流狠狠抽打了一下，剧烈地痉挛起来，猛地向水里滑去！
“操！”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手忙脚乱地伸手捞住他，才没让他整个人淹进水里。
他靠在我胳膊上，身体绷得死紧，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刚被热水熏出来的那点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冷汗涔涔而下，比刚才对付火焰手的时候反应还大！
那皮肤下的蓝光还在疯狂闪烁，每一次闪烁，他的身体就跟着抽搐一下，痛苦显而易见。
【警告：检测到非法能量接触！试图窥探核心管制单元！】
【一级电击惩罚启动！】
系统冰冷无情的提示音在他脑海里炸响，我甚至能隐约听到那滋滋的电流杂音！
是我那点血！我的血好像能激活或者干扰他体内那鬼东西！
那蓝光……那缝线底下……是系统埋的控制芯片？！还是什么别的玩意儿？！
电击惩罚？就因为他可能被我发现了秘密？这系统他妈的根本没把他当人看！
看着他痛苦抽搐的样子，我心里那点窥探的尴尬和害怕瞬间被一股邪火取代了。杜席珍！系统！这帮狗杂种！
“岑无咎！撑住！”我把他往上拖了拖，让他脑袋露出水面，靠在我肩膀上。他身体冰凉，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那蓝光跟催命符似的闪个不停。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被电死！
电击……电击需要能源吧？那芯片或者 whatever it is，总得有个供电的地方吧？断了电是不是就能停？
可咋断？我手头啥工具都没有！
我急得眼睛四下乱瞟，猛地看到岸边他那只被灼伤的手旁边，丢着他刚才解下来的那根青竹杖！
这瞎子玩意多，那竹杖指不定有啥名堂！
我小心翼翼把他靠在潭边，让他勉强坐着，自己连滚带爬地扑到岸边，一把抓起那根青竹杖。
入手微沉，冰凉，不像竹子，倒像是某种金属。我胡乱摸索着，在竹杖中间偏下的地方，摸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凸起，用力一按！
咔哒。
竹杖顶端竟然弹出一小截极细、极尖的、闪着寒光的金属探针！只有指甲盖那么长，但看着就异常锋利。
这玩意儿！能用！
我攥着竹杖跑回水里，凑到岑无咎身后。他意识似乎都有些模糊了，身体还在小幅度的痉挛，呼吸微弱。
那皮肤下的蓝光闪烁得更加急促，像是警告。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不能慌！找准位置！断电！
我用左手手指再次触摸到他肩胛骨下那道细微的凸起，确定了那“缝线”和蓝光的轨迹。然后，右手紧紧握着青竹杖，将那截尖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极其精准地，抵在蓝光最盛、似乎是核心区域旁边一点点的地方——我猜那里可能是能量传输路径，而不是直接戳芯片本身，我怕直接引爆或者造成更大伤害。
探针尖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我能感觉到底下那东西猛地一颤！
【警告！警告！遭受物理入侵！防御机制升级！二级电击准备——】
系统提示音变得尖锐！
没时间了！
我心一横，手腕用巧劲，猛地将探针沿着那能量路径的走向，极其快速地、轻轻一划拨！
不是刺入，而是像挑断电线一样，横向拨了一下！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电流短路的声音响起！
岑无咎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呜咽，随即重重落回水里，溅起大片水花。
他皮肤下那疯狂闪烁的蓝光，像是被掐断了电源，剧烈地明灭了几下，然后——噗的一下，彻底熄灭了！
【……能量传输……中断……惩罚程序……强制终止……】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强烈的杂音，最后消失了。
洞穴里瞬间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和我们俩粗重急促的喘息声。
岑无咎瘫软在水里，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脸色白得透明，一动不动，只有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
“喂……瞎子？岑无咎？”我有点慌，轻轻推了推他肩膀。
他没反应。
我心脏又提起来了。别是没电死，被我给弄死了吧？
我赶紧把他翻过来，让他靠着池壁，手指颤抖着去探他鼻息。
还有气！虽然很弱。
我稍微松了口气，这才感觉自己两条腿都是软的，扑通一下坐回水里，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冒出来，混着热水，浑身冰凉。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岑无咎的眼睫颤动了几下，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那层灰白色的眼翳似乎都暗淡了不少，透着一种极度的虚弱和茫然。
他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抬手，但没抬起来。
“……刚才……”他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系统……”
“电击惩罚，妈的，因为你背上那玩意儿被我的血激活了。”我喘着气，心有余悸，“我拿你那棍子……好像把它暂时搞断电了。你感觉咋样？”
他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感知自己的身体状况。
“……暂时……没事了。”他声音依旧微弱，但似乎恢复了一点神智，“那根‘线’……是早期……能量和数据通道……也是……惩罚回路……”
他喘了口气，继续艰难地说道：“你……破坏了局部回路……系统会……很快发现……进行修复……时间……不多了……”
果然只是暂时的。
我看向他后背，那蓝光消失后，皮肤又恢复了苍白，那细微的凸起痕迹几乎看不见了。但我知道，那底下埋着系统控制他的枷锁。
“这玩意儿……能取出来吗？”我盯着那地方，心里冒出一个大胆又疯狂的念头。
岑无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很难。”他声音低沉，“强行取出……会触发……最终……自毁程序。”
自毁？操！
这系统真他妈歹毒！
“那就没办法了？”我有点不甘心。好不容易找到个实实在在的弱点。
岑无咎微微偏过头，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他部分表情。
“……除非……找到‘纸匠’的……原始工具……”他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或者……系统核心……拥有最高权限……强行解除……”
纸匠的原始工具？系统核心？这俩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
【十分钟自由时间：剩余03分11秒】
系统的倒计时再次冰冷地提醒我们。
没时间在这耗了！
“先不管这个了！能动吗？赶紧找路出去！”我站起身，伸手去拉他。
岑无咎借着我手的力道，有些艰难地从水里站起来，身体还在微微发晃。那只伤手看着更吓人了。
他摸索着拿起岸边的青竹杖，收回探针，指向水潭那个不断旋转的漩涡。
“出口……在下面。跟着漩涡……到底……有岔路……走左边那条。”
他又恢复了那种掌控局面的语气，虽然虚弱，但不容置疑。
我看着那深不见底、咕噜咕噜冒着泡的漩涡，咽了口唾沫。
“你确定？这下去还能有活路？”
“不确定。”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差点给我噎死，“但留在这里……必死。”
“……行吧。”我咬咬牙，“怎么下？”
“憋气。抓紧我。”他言简意赅。
我愣了一下，但还是赶紧抓住他没受伤的那边胳膊。
他深吸一口气，拉着我，朝着那巨大的、吸力越来越明显的漩涡中心，一步踏了进去！
冰冷的、浑浊的江水瞬间将我们吞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我们，疯狂地向下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