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站在裂隙前，电光还在他皮肤下游走。他的手指微微抽搐，掌心残留着雷球炸开后的灼热感。眼前那道扭曲的光幕像一张嘴，正缓缓张开。
周慕白就站在对面，手里捏着一块泛着金属光泽的碎片。那是系统核心的最后一块拼图。
“你来得正好。”周慕白笑了笑，声音很轻，“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江无涯没说话。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电流正在慢慢消退，林小闪的存在变得模糊。但她最后留下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它在召唤你。”
不是命令，是感应。
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周慕白手腕一抖，碎片脱手飞出，直直坠入裂隙深处。光芒猛地一颤，像是吞下了什么活物，随即开始旋转，形成一股向内的吸力。
地面震动，管道崩裂，污水倒流上墙。
江无涯后退半步，脚跟踩到一块翘起的铁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系统终端突然亮起，红光一闪，弹出一行字：
【检测到时间悖论】
【强制干预将引发因果链断裂】
【警告等级：最高级】
这是系统第一次发出这种提示。
以前它只管囤货、解锁灵契兽、计算物资数量。从不管什么命运、规则、宇宙平衡。但现在它怕了。
因为它知道，一旦江无涯进去，就不再是简单的穿越。
而是改写过去。
江无涯盯着那行红字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他笑得很短，嘴角刚扬起来就落下去。
“这账不划算。”他说。
但他已经把手伸向腰间的灵契终端。
按下按钮的瞬间，他低声说：“系统，把空间仓库权限转给饭桶。”
指令发送成功。
远处传来一声猪叫，穿透层层混凝土和废墟，直冲天际。
“呜嗷——！”
那一声叫得撕心裂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饭桶在现实世界疯了一样撞墙拱地，用獠牙撕扯地板，只为靠近那个即将消失的气息。
江无涯闭了下眼。
他知道饭桶懂。
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话。一包泡面，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干什么。
现在，他要把所有东西都交给它。
仓库里的泡面、种子、螺丝刀、老主任的工作证、童童画的黑板报……全归它管。
要是有人敢动，饭桶会用獠牙说话。
江无涯睁开眼，裂隙的吸力更强了。他的衣服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头发全往后飘，露出额头上的汗。
周慕白站在另一边，还在转那只青铜怀表。表盖打开又合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他说，“末日不是偶然，是筛选。而你是被淘汰的那一类。”
江无涯没理他。
他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还有点发蓝，那是林小闪留下的痕迹。虽然她已经退出神经系统，但那份连接没有完全断开。
他还记得她在数据流里说的话：“饲主大人……这次换我当盾。”
现在轮到他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
脚踩进光里，像是踩进了水。温度骤升，又骤降，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你进不来。”周慕白冷笑，“时空裂隙只认核心持有者。你没有碎片，只会被撕碎。”
江无涯停下。
他抬头看着周慕白，忽然问：“你转表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爽？”
周慕白一愣。
“每次转一下，就有几百人死对吧？医院爆炸、水源污染、病毒泄露……你办公室挂着合照，装深情，其实你早就疯了。”
周慕白脸色变了。
江无涯咧了下嘴：“但我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是为了赢你才进去的。”
他抬起手，指着裂隙深处：“我是为了告诉二十年前的自己，别信穿白大褂的。”
说完，他纵身一跃。
整个人冲进光幕。
刹那间，身体像是被无数把刀同时切割。骨头咯吱作响，肌肉拉伸到极限，意识开始分裂。他看见自己小时候蹲在社区门口吃泡面，看见老主任拍他肩膀说“小江啊，做人要踏实”，看见饭桶第一次叼着方便面朝他摇尾巴……
画面飞速倒退。
时间在逆转。
系统终端最后闪了一下，传出机械音：【倒数开始……】
现实世界中，周慕白站在裂隙边缘，看着那道身影彻底被光芒吞没。他手中的怀表突然停住，指针开始逆向旋转。
滴。
滴。
滴。
他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而在时空乱流的最中心，江无涯睁着眼，任由力量撕扯躯体。他的手指还紧紧攥着那把从不离身的螺丝刀。
刀柄上缠着一圈旧胶布，是老主任生前帮他修收音机时贴的。
现在，这把刀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光越来越强。
记忆开始模糊。
他听见最后一声猪叫，遥远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然后是一阵寂静。
紧接着，耳边响起孩子的哭声。
不是现在的孩子。
是很多年前的。
很陌生，又很熟悉。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下坠。
地面越来越近。
水泥地，裂缝里长着杂草。
头顶是铁门，锈迹斑斑，写着“市孤儿院”四个字。
阳光刺眼。
他没来得及反应，背部重重摔在地上，震得五脏移位。
螺丝刀脱手飞出，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一个穿灰布鞋的小孩脚边。
那孩子蹲下来，捡起螺丝刀，抬头看他。
八岁，瘦脸，眼睛很大。
正是二十年前的自己。
江无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小孩先开口了。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