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的手还捏着那块锈铁门牌，指头蹭过“阳光敬老院”几个字的刻痕。他刚想把它塞进背包，远处铁皮猪二号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是铁锅被钢丝球猛刮。
“嘎——咔！”
炮管猛地一抖，黑烟从六根通红的炮口喷出，像烧糊的泡面冒出的焦气。履带急刹，溅起的泥浆糊了江无涯半张脸。
他抹了一把，抬头就看见坦克背部的电磁炮管扭曲变形，像被谁拧过的易拉罐。
“我靠！”赵铁柱从侧翼冲过来，一脚踹在装甲板上，“谁他妈装的破弹？老子三百战士刚宣誓完你就给我掉链子？”
江无涯没理他，几步冲到铁皮猪腹部，拍了两下金属壳：“兄弟，吐出来看看！”
铁皮猪哼了一声，肚皮鼓起，喉咙里传出一阵齿轮倒转的咯噔声。接着“噗”地一声，一个半融化的弹头被直接喷了出来，砸在地上还蹦了两下。
弹体外壳已经发黑，边缘裂开，露出里面的金属底座。江无涯蹲下，捡起螺丝刀撬了撬，弹头“咔”地裂开，一股黏糊糊的黄油状东西流出来，闻着像隔夜火锅底料。
赵铁柱抢上前一脚踩住：“联邦制造？我们跟他们没打过交道！哪来的这玩意儿？”
江无涯冷笑：“送的。”
他把弹头翻了个面，底部刻着一行小字：**联邦制造·批次07**。再看里面填充物，根本不是炸药，而是一坨凝固的润滑脂，专堵高热炮管的那种。
“这不是补给。”江无涯把螺丝刀插回腰带，“是定点清除。”
赵铁柱眼睛瞪圆：“谁干的？”
“还能有谁？”江无涯盯着远处地平线，“打着支援旗号，往咱们枪管里灌胶水。这账不划算但得干。”
话音未落，地面开始震动。残存的丧尸从废墟里爬起，动作僵硬但数量不少，正朝这边集结。有的手里还抓着轮椅支架、拐杖，一看就是敬老院出来的。
赵铁柱右手链条锯“哗啦”一声弹出，转身就要往前冲。
江无涯一把拽住他胳膊：“别冲动！现在拼消耗，咱们输不起。”
赵铁柱回头吼：“那等死吗？”
江无涯没说话，拍了拍铁皮猪：“你还有招没？”
铁皮猪低吼一声，全身金属板块“咔咔”重组。履带忽然垂直立起，整个车身像被无形的手抬了起来，斜插进地面，炮管朝天，活像一只竖起来的铁锹。
“你这是……要当滑板？”江无涯愣住。
铁皮猪哼了一声，獠牙喷出两根钢筋，“钉”进前方地面，固定住倾斜角度。背部磁悬浮盾自动展开，形成一道弧形护板，正好能挡住三人。
赵铁柱反应过来：“坐稳了！”
江无涯跳上装甲，赵铁柱紧随其后，两人贴着盾板趴下。铁皮猪四肢收拢，只剩单边履带接地，整个车身变成一个高速雪橇。
“走你！”
引擎轰鸣，铁皮猪猛然启动，以单边履带为轴心，像滑雪一样从尸群头顶掠过。气浪掀起，前排丧尸直接被掀翻一片，后面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成肉饼。
江无涯一只手抓着盾板边缘，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裤兜，生怕门牌和标签飞出去。风刮得脸生疼，灰烬糊了满嘴。
“这玩意儿比共享单车难骑！”赵铁柱大吼，“下次整点方向盘行不行？”
江无涯呸了一口：“有命回去再说！”
铁皮猪速度不减，一路碾过尸堆，所经之处留下一道歪斜的履带痕。前方丧尸越来越多，但都被这诡异的“竖盾滑行”吓住，动作迟缓。
突然，右前方一堆瓦砾里窜出一只二阶丧尸，手臂硬化成骨锤，直扑而来。
铁皮猪兽瞳红光一闪，背部一根炮管虽卡膛，但底部弹仓仍能运作。只听“咚”一声，一枚备用钢筋弹被强行推出，正中丧尸脑门，当场爆浆。
“好家伙！”赵铁柱拍腿，“卡壳还能放冷箭！”
江无涯却皱眉。刚才那一发是应急弹，打完就没了。六门主炮全废，靠钢筋撑不了多久。
他摸出螺丝刀，在铁皮猪腹部敲了三下：“兄弟，还能撑多久？”
铁皮猪发出一串低频嗡鸣，意思是：油够，电够，就是炮管塞了胶。
“清不掉？”江无涯追问。
铁皮猪摇头，用獠牙在地上划出一个“x”，又指了指自己的胃。
江无涯秒懂：“你是说……让我掏？”
铁皮猪点头。
“你可真会给我加戏。”江无涯叹气，解开安全带，“赵哥，帮我看着点背后。”
赵铁柱拎起链条锯：“放心，断后我来。”
江无涯翻身下地，绕到炮管下方。高温烫得他不敢靠近，只能用螺丝刀撬开散热格栅，往里灌了一瓶矿泉水降温。
蒸汽“嗤”地冒起。他伸手进去，摸到一团黏腻的东西，正堵在弹膛口。
“真是润滑脂。”他咬牙，“还是特制加厚款。”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废塑料袋，套在手上，硬生生把那团油泥抠了出来。黑乎乎的一坨，还在滴油。
“恶心死了。”他随手扔开，又往炮管里塞了两张再生纸，“吸吸油，待会再试。”
刚爬回盾板，前方尸群突然让开一条路。七八只强化丧尸排成一列，胸口都贴着电子标签，编号清晰可见：**新世界·康养中心·068-075**。
它们手里拿着锈铁管、破凳腿，动作整齐划一，像是被什么信号控制着。
“不好！”江无涯大喊，“它们在组阵！”
话音未落，领头丧尸举起铁管，对准天空发出一声尖啸。
远处云层下，几只滞空的纸鹤突然失控，翅膀扭曲，一头栽进尸堆。
“陈卫生的监控断了！”赵铁柱脸色一变，“它们有反信号干扰！”
江无涯盯着那群丧尸，忽然发现它们脚下的土地在轻微震动。
不是脚步，是地下传来的频率。
“不是干扰。”他眯眼，“是共振。”
他猛地拍铁皮猪：“快！往左偏十五度！它们要用地震波引爆残留弹药！”
铁皮猪立即调转方向，履带擦着地面划出一道弧线。几乎同时，他们刚才停留的位置“轰”地炸开，一枚埋在地下的哑弹被远程激活，碎石飞溅。
“好险。”赵铁柱抹了把脸，“这帮玩意儿还会埋雷？”
江无涯冷笑：“不是它们会，是有人教。”
他摸出那块门牌，背面的日期刺眼：**2023年4月1日**。
就在那天，阳光敬老院全员失踪。没人报案，没人追查。最容易被忽略的人，成了最完美的实验品。
他把门牌重新塞进口袋，握紧螺丝刀。
“这笔账。”他低声说，“得算。”
铁皮猪继续滑行，履带碾过一具丧尸的胸膛，电子标签“啪”地碎裂。江无涯眼角扫到最后一眼编号：**073**。
和他之前捡到的一模一样。
他刚想说话，铁皮猪突然急停。前方地面裂开一道缝，一只机械臂缓缓升起，指尖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
江无涯伸手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