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没有立刻下杀手，他动用了体内的五神之力。
一股无形的、超越了法则的力量，进入了格里菲斯那由深渊能量构成的魔王之躯。
解析，剥离。
“啊——！”
格里菲斯发出了一声惨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那伟大深渊之间的链接，正被一股蛮横无匹的力量，硬生生地扯断。
来自深渊的力量，如潮水般从他体内褪去。
他身体上华丽黑色战甲，开始寸寸碎裂，化作黑色的光点消散。
他的肌肉在萎缩，骨骼在变脆，皮肤变得松弛。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个强大的第五魔王费蒙特，便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原先那个瘫软在地上，手脚筋腱被挑断，舌头被拔掉，身体因为长期的酷刑而扭曲变形，皮肤上布满了溃烂的伤口与污秽的残躯。
格里芬斯被打回了原形。
肉体上的折磨，仅仅是开胃菜。
格斯那双燃烧着金色光焰的眼眸，注视着地上那滩烂泥。
色孽之力悄然发动。
一股粉红色的精神力量，瞬间笼罩了格里菲斯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灵魂。
一个无法挣脱，无限轮回的幻境瞬间构筑完成。
幻境中，格里菲斯发现自己“看”到了一切。
但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白鹰”，也不是新生的魔王。
他的视角，属于一个最普通的鹰之团成员。
他亲眼看着自己，那个被他视为信仰的团长，用冰冷的声音说出“献祭”二字。
然后，地狱降临了。
一只螳螂般的使徒，用锋利的镰足，将他拦腰斩断。
剧痛袭来。
他的上半身在地上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下半身，被另一只怪物贪婪地吞食。
他想要求救，却因为剧痛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感受生命慢慢流逝。
下一秒，幻境重置。
这一次，他的身份变成了比宾。
他奋力挥舞着拳头，砸碎了一只又一只低等使徒的头颅，却最终被数只更强大的怪物扑倒在地撕裂，分食。
无法言喻的痛苦，再一次将他的意识淹没。
轮回，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死亡，他都会以另一个鹰之团成员的身份重生，然后用最残忍的方式被虐杀。
他亲身体验着每一个同伴临死前所承受的痛苦与绝望。
现实中，格里菲斯的身体在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浑浊的泪水与口水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混合着地上的尘土，让他那张曾经俊美的脸，变得更加肮脏不堪。
“刷——！”
一道破空声传来，其余四位神之手抓准时机攻击格斯。
四股残存的权能力量，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灰色的混沌光束，轰向格斯的后背。
然而，格斯九十七万匹力量的护体磁场，自行发动。
咚——！！！
那道混沌光束，在接触到格斯身体周围那层无形力场的一瞬间，便寸寸崩溃，最终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噗！”
四位神之手的投影，同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变得更加虚幻。
强大的反震力，让祂们本就所剩无几的力量，雪上加霜。
“不……可能……”
祂们的投影再也无法维持，在一阵充满了不甘的嘶吼声中，彻底消散，回归了深渊。
另一边，肉体上的极致痛苦，加上精神世界里永无止境的轮回凌迟。
双重的折磨，终于彻底摧毁了格里菲斯的意志。
他的双眼彻底黯淡了下去，他变成了一具活着的空壳。
但格斯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算了。
一股金色的生命力，从他的指尖涌出，注入到格里菲斯那残破的身躯之中。
那熄灭的生命之火，被强行点燃。
那即将崩溃的意识，被重新稳固。
“真是精彩绝伦的演出，是我近期看过的最棒的戏剧。”
一个带着笑意的，略显玩味的声音，突兀地在这片死寂的战场上响起。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格斯的耳中。
格斯那燃烧着金色光焰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迅速转过身，全身的力量瞬间提升到了顶点，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戒备状态。
只见不远处，一个黑发青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那里。
他正微笑着，轻轻地鼓着掌，仿佛刚刚欣赏完一出让他十分满意的舞台剧。
格斯惊骇地发现，自己那足以洞悉万物的感知，竟然完全无法看透眼前的这个人。
他感觉不到对方身上有任何敌意，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力量的波动。
他就那样普普通通地站在那里，仿佛一个误入此地的旅人。
但格斯的战斗本能，却在发出前所未有的，最疯狂的警报。
危险。
极度的危险。
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刚刚那个深渊之神的投影，还要恐怖千倍，万倍。
那是一种无法理解，无法揣测，如同浩瀚星海般深不可测的恐怖。
就在格斯全身紧绷时，他突然觉得对方的声音和面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对了，是在那股涌入自己脑海的记忆中。
那个教导自己“杀鲸霸拳”，赋予自己五神之力的存在。
就是他。
“好久不见，格斯。”
杨逸停止了鼓掌，微笑着对他打了个招呼。
他环顾了一下这片狼藉的战场，目光在那些鹰之团成员残缺不全的尸体上扫过。
“虽然过程很精彩，但结局……似乎悲惨了点。”
杨逸说着，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那些刚刚在战斗余波中死去，甚至连完整的尸首都找不到的鹰之团成员，竟然在原地凭空凝聚。
仅仅一瞬间，所有战死的同伴，都完好无损地重新出现在了战场上。
他们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与困惑，似乎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
饶是格斯此刻的心境，在看到这一幕时，也掀起了滔天巨浪。
杨逸摆了摆手，然后，他抬起手指，指向了天空中那道正在缓缓愈合的空间裂缝。
那里，是通往深渊的裂口。
杨逸看向格斯，“想不想得到一个机会。”
“亲手去往深渊的最深处，将那个所谓的‘神’，连同那几个神之手干掉。”
面对死而复生的同伴，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格斯心中的震撼，早已无以复加。
他没有立刻回答。
杨逸也不着急，他开始向格斯解释这个世界的“真相”。
所谓的深渊，并非什么神圣的领域。
它只是这个世界所有负面情绪，所有痛苦与绝望汇聚而成的，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而那个所谓的“神”，就是在这个垃圾场诞生的意识罢了。
“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痛苦与绝望，深渊这个垃圾场就会存在。”
“只要深渊存在，‘蚀之刻’每隔两百一十六年，就会再次上演。”
“你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未来还会有无数人，用不同的方式，重新体验一遍。”
“悲剧，永无止境。”
“绝望，永不终结。”
说到这里，杨逸看向格斯。
“所以，你要不要去深渊里杀死所谓的深渊之王。”
“然后……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