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头发冲到摊位面前,眼睛闪着狼一样的幽光,看着撒满芝麻的酥脆光饼和色泽油亮的红糟肉。
那架势,恨不得一口气将眼前的美食全炫嘴里。
他狠狠吸了几口馥郁的香气,眼睛瞪得像铜铃。“老板,你这怎么吃的,给我来五份,钱不是问题。”
说着掏出手机扫码,直接付了两百块。
程然都没来得及喝止,就听到两百到账的声音。
他哭笑不得。“五元一份,你用不着付这么多。”
“啊?”绿头发抓抓自己的头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和位置。
他一觉醒来穿越了吗?
这市中心还有这种物价的食物?
绿头发突然凑近程然,神经兮兮问。“老板,今年是哪一年?”
程然满头问号,不过还是回答。“二零二五啊。”
绿头发大松了口气,没穿越还好,他的粉丝宝宝们还等着他今晚直播呢。
“那没事了,老板你做吧,多的我带走。”
反正晚上还要忙,正好当宵夜。
程然看了看顶多只够夹二十个的红糟肉。“那你得等……”
“别别别,我还要买,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包圆了。”顶楼门口又冲出来一人。
他听到二人对话,又看到程然为难的样子,也顾不得喘气,打算快步跑过来抢吃的。
结果没注意踩到青苔,一出溜直接滑过小吃摊,大叫着摇晃滑跪到黄淑梅脚边。
程然,绿头发:“……”
黄淑梅:“……”
刘洋:“……”
圆圆:“呜汪汪汪……”
鸡鸭:“咕咕嘎嘎咕咕嘎嘎。”
“哈哈哈哈,刘洋,你这年拜得有点早啊。”门口扶着门框喘气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刘洋脸红到脖子,程然和绿头发没忍住笑出声,黄淑梅面无表情的侧开一步,抱着汪汪叫的圆圆离远了些。
绿头发反应快,扭头拍了拍玻璃柜。“老板,你快别管他,先给我包两个……这叫什么,来尝尝。”
程然耐心解释。“这是光饼夹红糟肉,福建传统特色菜改良的小吃。”
“噢噢噢,行吧,你快弄吧。”绿头发不关心食物的名字,只一个劲催程然。
“老板老板,他多给的钱我扫给他,剩下的给我做……”眼看程然已经忙活起来,两三下夹了好几个饼,刘洋慌了。
双手撑地打算快点爬起来,结果地面太滑,手不小心按在了青苔上,一用力,又一出溜,来了个五体投地。
大头朝着一旁抱着狗狗的阿姨。
黄淑梅:“……”噗呲——
圆圆:“汪汪汪……”碰瓷!碰瓷!
刘洋:“……”
鸡鸭:“咕咕嘎嘎……”傻子!傻子!
汪晓铭:“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洋觉得自己身上快着火把楼顶给烧穿了。
他这辈子没出过这种糗,太社死了!
程然咳嗽了一声,忍着笑。“你别急啊,这一锅做不了那么多,等我再炒点肉……”
拿到光饼的绿头发已经顾不得嘲笑刘洋了。
刚出炉的光饼酥脆焦香,一口下去是听觉的盛宴,以及味蕾打开的前奏。
吸饱油汁的光饼内部,麦香与富含酒香的油脂交融,从清香到浓香,味觉开始起舞。
绵软有嚼劲的光饼,遇见酒香扑鼻,咸甜软糯的五花肉,那是绿头发这辈子都想不到的味道。
第一口,算不上多惊艳。
味道很特别,层次很丰富。
一口咽下去,唇齿残留淡淡的甜香,有酒的芬芳,油脂的浓醇,以及点点淡雅的麦香。
回味无穷,总觉得一口不够。
然后一口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了。
如果味觉会欺骗你,那大脑神经中枢不会,它会很直观的反映出“愉悦”“讨厌”之类的词。
从大脑,到心脏,到身体。
绿头发浑身舒畅,他知道,它们喜欢这份美味的食物。
当然,他也很喜欢。
看着绿头发一脸享受的表情,刘洋,汪晓铭都不淡定了。
刘洋小心翼翼扶着墙爬起来。“老板,你别只做他的,先给我俩来一份吧!!!”
汪晓铭也走到摊位前,虎视眈眈。“对呀,老板!”
汪晓铭个子不算太高,一七五左右,但他身材壮硕,膀大腰圆,一看就是长期锻炼着的。
大块头往程然摊位前一站,遮了大半边,对普通人来说很有压迫感。
程然只是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将红糟肉全部夹进光饼里。“别急,稍等。”
眼见程然这里行不通,刘洋和汪晓铭转换目标,看向吃得嘴巴鼓鼓的绿头发。
“哥们,你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匀两个我们尝尝,你多给的钱我补你,其他的当我买的。”
绿头发瞪着一对大眼睛,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嚼嚼嚼”。
“行不行你倒是说句话啊。”汪晓铭着急道。
僵持片刻,只见绿头发突然弯眼一笑,扭头一把抓起程然摊位上的所有袋子,撒腿就跑。“老板我付钱了的啊,下一锅,下下一锅都是我的。我等下来取!”
阴险的声音在楼道里飘,人已经没影儿了。
汪晓铭。“艹,这什么人呐,怎么这么贱?!!”
“真不是个东西,一个人吃几十个饼,噎死你得了!”刘洋也快被气死了,出尽洋相连个饼都没吃到!
两个人气呼呼的,一个狼狈不堪,一个气势汹汹,看着程然重新烤光饼,洗锅炒红糟肉。
那架势。
程然觉得自己要是下一锅不给这俩货弄个饼吃,他俩会掀了自己的摊子。
手上在忙,程然余光却时不时瞄一眼黄淑梅,见她不知不觉间已经挪到了自己的摊位前,程然总算松了口气。
“小……”程然酝酿了一下,冲黄淑梅笑笑。“阿姨,来个光饼夹红糟肉吗?我做得可正宗了,都是按老手艺做的,您尝了绝对不亏。”
黄淑梅没吭声,她怀里一直不停叫唤的圆圆嗷呜得更凶了。
好像在说“要吃要吃我要吃,给我来十个!”。
黄淑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小吃摊边的,还是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楼顶的奇怪的小吃摊。
但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她还在乎那么多干嘛?
临死之前,再尝一尝家乡的味道,再感受一次家的温情,就够了。
可是……
她掏了掏身上所有口袋,都没有摸出一块钱。
突然觉得将一切舍弃,留给那个无能丈夫去死的自己,又傻又可笑。
他现在还在家里呼呼大睡吧,他应该根本没看到自己留在茶几上的手机、钥匙和几块零钱。
呵。
自己就是跟这样一个无能又无情的男人,过了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