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与炽热的决心在胸中交织,端木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机会只有一次,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祭坛底部那几根暗红色能量管道,如同巨兽的血管,不断搏动,将来自峡谷深处的狂暴能量泵入血池。破坏它们,固然能造成巨大影响,但很可能引发连锁爆炸,那恐怖的能量乱流足以将整个平台乃至他自己都吞噬进去,风险不可控。
他的目光移向祭坛侧面,第三层靠近边缘的一处区域。那里的魔纹比其他地方更加密集复杂,能量流转也显得尤为活跃和集中,如同阵法的一个关键枢纽。若能破坏此处,足以引起局部阵法紊乱,打断仪式进程,制造出的混乱也更便于他行动。
“就是那里了!”端木云下定决心。
他仔细观察路径。从所在的谷缘到祭坛平台,并非一马平川,而是需要沿着陡峭险峻的谷壁向下攀爬。谷壁由无数巨大的骨骸、冻结的泥土和岩石碎块构成,极其不稳定。更要命的是,峡谷中那些五彩斑斓的能量乱流并非固定不动,会如同幽灵般随机窜出,还有那些隐匿的、足以切割一切的空间裂缝。
没有退路可言。端木云深吸一口气,将冰魄斗篷的隐匿效果催动到极致,如同一条融入阴影的壁虎,开始沿着谷壁向下攀爬。
手指扣进冰冷的骨缝,脚尖点在凸起的岩石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松动的骨块偶尔会突然脱落,带着簌簌声响坠入下方无尽的能量乱流之中,消失无踪。一道炽热的、散发着硫磺气息的赤红色能量流贴着他的后背掠过,将一片骨骸瞬间气化。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空间裂缝在他身前尺许处悄然划过,带起的微风让他皮肤生寒。
心神紧绷到了极致,辉光在体内微微流转,不仅用于防护,更用于感知那最细微的能量和空间波动。短短数百丈的垂直距离,他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有惊无险地落在了祭坛所在的巨大平台边缘。他迅速隐匿在一具如同小山般的巨兽头骨的眼窝之中,微微喘息,调整着因高度紧张和持续消耗而有些紊乱的气息。
从藏身处望去,祭坛上的景象更加骇人。九层祭坛魔光冲天,与峡谷上方的黑暗旋涡紧密相连。那旋涡中心,一只巨大、冰冷、毫无感情的魔眼虚影已然清晰可见,正冷漠地俯瞰着下方,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血池沸腾,魔气如同实质的狼烟。而那枚星钥碎片,散发的星辉已经微弱到了极点,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
不能再等了!
端木云眼中厉色一闪,悄然取出了三支司徒寒精心炼制的“辉光破煞箭”。他双手握住箭杆,体内精纯的星枢剑元如同江河决堤般涌入,同时,璀璨的星月辉光也毫无保留地覆盖其上!三支箭矢瞬间变得如同光铸一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箭身微微震颤,仿佛随时要脱手飞出!
他猛地从巨骨眼窝中跃出,身在半空,以剑元为弓,以神念为弦,张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去!”
咻!咻!咻!
三道光箭离弦,并非直线,而是划出三道优美的、避开沿途障碍的弧线,如同撕裂浓密乌云的三道惊雷,带着净化一切的意志,精准无比地射向了祭坛第三层那个选定的能量节点!
轰隆!轰隆!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银绿色的辉光与漆黑的魔气在节点处疯狂冲突、湮灭、爆炸!那一片区域的魔纹瞬间光芒乱闪,然后如同被烧断的电路般,迅速黯淡、崩裂!狂暴的能量失去了引导,在原地形成小型的能量风暴,四处冲击!
整个运转中的唤魔大阵,如同高速奔驰的马车突然被卡住了一个轮子,猛地一顿!那巨大的黑暗旋涡剧烈地晃动起来,中心的魔眼虚影发出一声模糊却充满怒意的冷哼,变得虚幻不定!祭坛上下的幽冥教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靠近爆炸点的几人更是被失控的魔气瞬间撕成了碎片!
“何方宵小?!竟敢坏我圣教大事!找死!”
端木云的身影暴露无遗!黑煞尊者瞬间暴怒,元婴中期的恐怖神识如同实质的风暴,瞬间席卷整个平台,牢牢锁定了刚刚落地的端木云!那目光中的杀意,几乎要将空间都冻结!
机会!
端木云对那锁定自身的恐怖杀意恍若未觉,他眼中只有祭坛顶端那枚光芒重新亮起几分的星钥碎片!身化剑光,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冲向祭坛顶端!
“拦住他!”有教徒反应过来,挥舞着魔器上前阻拦。
“滚开!”端木云怒吼,星殒剑挥洒,辉光剑气纵横,如同热刀切牛油,阻拦的教徒连人带法器被瞬间斩断、净化!他一步杀一人,在混乱的祭坛上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直扑顶端!
“蝼蚁,受死!”黑煞尊者含怒出手,他甚至没有动用兵器,只是隔空一掌拍下!一只完全由精纯魔元构成的巨大手掌,遮蔽了端木云上方的天空,带着镇压一切、磨灭神魂的恐怖力量,轰然落下!
端木云感受到致命的威胁,但他前冲之势不减!千钧一发之际,他竟将刚刚斩杀一名教徒后顺手夺取的一面黑色骨盾,看也不看地向后抛出!同时,他全力催动了星辉逆鳞甲,蓝色的光晕与护体辉光交织成最坚实的防御!
咔嚓!
那面品质不俗的魔器骨盾,在魔掌印下如同纸糊般瞬间粉碎!魔掌印威力被削弱了三成,但依旧结结实实地拍在了端木云的后背之上!
“噗——!”
端木云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位了,护体辉光剧烈摇曳,星辉逆鳞甲光芒也黯淡了几分。但他借着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前冲的速度反而暴涨,如同一道被拍飞的流星,终于踉跄着冲上了祭坛的最顶端,来到了血池边缘!
那枚星钥碎片近在咫尺!
他伸手抓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温凉碎片的刹那,异变再生!
祭坛中央,那颗一直缓缓跳动的黑暗心脏,似乎对端木云身上那极度令它厌恶的辉光气息产生了剧烈反应,猛地、如同擂鼓般剧烈搏动了一下!
咚!
一股远比黑煞尊者攻击更加精纯、更加深邃、仿佛源自九幽本源的恐怖魔气,如同决堤的洪流,以心脏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冲击波,狠狠撞向近在咫尺的端木云!
而与此同时,黑煞尊者也已追至身后,枯瘦的手掌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狞笑着抓向端木云的天灵盖!前后夹击,避无可避!
生死一线间!
端木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他竟完全不顾身后那足以抓碎他头颅的攻击,也不去格挡前方那源自魔心的恐怖冲击,而是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剑元、辉光、甚至包括刚刚吸入体内尚未炼化的那一丝星辰之力,尽数灌注于星殒剑中!
人剑合一!化繁为简!
他整个人化作了一道极致凝聚、细如发丝、却亮得刺眼的银绿色剑丝!目标,并非黑煞尊者,也非魔心冲击波,而是直刺那颗作为仪式核心的——黑暗心脏!
围魏救赵!他赌黑煞尊者绝不敢让这魔君分身核心受到丝毫损伤!
果然!
黑煞尊者脸色骤变,那抓向端木云天灵盖的手掌硬生生在半空转向,带着更加狂暴的力量,拍向那道看似细微却让他都感到心悸的辉光剑丝!
而端木云,则趁着这电光火石般的空隙,手掌猛地向前一探,一把牢牢抓住了那枚星钥碎片!
碎片入手,一股清凉精纯、仿佛来自遥远星海的能量瞬间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与他丹田的星枢剑元水乳交融,让他精神一振,连背后的剧痛都似乎减轻了几分。
但此刻,他连多感受一瞬的时间都没有!
黑煞尊者一掌拍散了辉光剑丝,虽然护住了魔心,但眼睁睁看着星钥被夺,更是怒发欲狂:“把东西留下!”更加恐怖的攻击已然酝酿!
端木云借助星钥碎片反馈的那股精纯星辰之力,猛地一跺脚,施展出目前所能达到的极限遁速,身化一道混杂着星辉与辉光的流光,头也不回地向着来时裂魂峡的方向,亡命飞遁!
“追!杀了他!夺回圣物!”黑煞尊者暴跳如雷的咆哮和无数幽冥教徒的追杀声,在他身后如同潮水般涌来。
端木云咬紧牙关,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不顾经脉传来的胀痛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更快!必须逃离葬神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