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冲天火光,在暗红色的天幕下,燃烧了整整一夜,才缓缓熄灭。
楚泽没有在边境过多停留,当即返回了咸阳宫。
议政大殿之内,炉火燃烧,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楚泽端坐于王座之上,神色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召集了如今最核心的四位臣属。
统御万军的上将军,蒙恬。
技艺通神的矮人锻造大师,索林·铁锤。
精明狡诈的炼金财团管事,吉格斯。
以及,他最锋利,也最沉默的利刃,白霜。
四人分列于王座之下,他们都能敏锐地感觉到,今日大殿内的气氛,与往常截然不同。
陛下虽然依旧威严,但那股如渊如狱,仿佛能压塌天地的神威气场,却收敛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属于凡人的疲惫。
“今日召集尔等,是为商议一件关乎大秦未来走向的国之大事。”
楚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没有绕任何圈子,而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语气,将一个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情报,抛了出来。
“就在昨日,禁地的至高法则,为朕,也为整个大秦,降下了一道新的枷锁。”
“朕将其称为——文明的重负。”
他看着下方四张瞬间剧变的脸,继续说道:“朕的领土越广袤,子民越繁盛,文明越强大,朕身为领主所能动用的个人伟力,便会受到越严重的压制。”
“简单来说,帝国越强,朕,便越弱。”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四人的天灵盖上!
“陛下!”
蒙恬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眼中爆发出滔天的杀气与极致的担忧。
“此等邪法,是何人所为?!末将愿率三十万铁骑,踏平禁地,为陛下寻求解法!”
在他看来,陛下的安危,高于一切!陛下的伟力,是大秦的根基!根基动摇,帝国将倾!
“陛下,这……这是一种诅咒吗?”索林大师也急切地问道,“以索林的知识,或许可以为您打造一件能豁免诅咒的神器!”
吉格斯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则飞快地闪烁着计算的光芒。他投资的不是大秦,而是这位无所不能的帝王。如今,最大的靠山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他必须立刻重新评估风险与收益。
唯有白霜,她没有说话。
她只是默默地,向前踏了半步,那娇小的身躯,如同最忠诚的盾,挡在了王座之前,血色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仿佛随时准备为她的王,斩杀一切未知的威胁。
“朕说了,这不是诅咒,是法则。”
楚泽看着他们那截然不同的反应,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静。
“是朕选择了这条霸王之路,所必须背负的代价。亦是禁地为了平衡,对大秦降下的枷锁。”
“朕,接受这份代价。”
他站起身,环视着自己的四位臣属,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非但没有半分沮丧,反而燃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名为挑战的火焰。
“但朕,从不信奉所谓的平衡。”
“既然它不允许一个无所不能的神,同时拥有一个无坚不摧的帝国。”
“那朕,便将这个帝国,锻造成朕手中,最锋利,也最独一无二的……新剑!”
他走到大殿中央,目光如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蒙恬。”
“末将在!”
“你麾下三十万大军,其战意与杀伐之气,本身就是一种足以撼动天地的能量。朕要你与军中所有将领共同推演,创造出一套全新的军阵战法。朕要这套战法,能将三十万人的杀气,汇于一点,凝于一人。朕要这支军队,不再是三十万个独立的个体,而是能被朕如臂使指,随意调遣的一柄……活的兵器!”
蒙恬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将三十万人的力量汇于君王一人之手?这是何等宏伟,何等疯狂的构想!
这已经超越了兵法的范畴,这是……神之战法!
“末将……领旨!”他单膝跪地,声音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剧烈颤抖。
“索林,吉格斯。”
“在!”两位工匠大师立刻上前。
“朕与这片土地的连接,并未断绝,只是调动它的代价,变得无比巨大。”楚泽的声音,转向了他们,“朕需要一个……放大器。”
“朕要你们放下所有争执,倾尽矮人的符文技艺与地精的炼金智慧,为朕打造一件能与九州社稷共鸣的载体。它可以是一副战甲,可以是一方王座,甚至可以是一座移动的战争要塞!”
“朕要它,能将朕调动地脉之力的消耗,降到最低!朕要它,能将朕每一份微弱的意志,都放大成改天换地的神威!”
“朕,要你们为朕,打造出一件足以承载整个帝国龙脉的……神器!”
索林和吉格斯对视一眼,他们之前还在为一支小小的弩箭而争吵,而此刻,这位帝王,却将一个足以开创一个全新纪元的伟大课题,摆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眼中的所有偏见与敌意,都在这一刻,化作了身为工匠,那最纯粹的狂热与创造欲!
“陛下!请交给我们!”两人同时跪下,异口同声地咆哮道。
最后,楚泽的目光,落在了那道沉默的白色身影之上。
“白霜。”
“属下在。”
“大军,是朕的战锤,横扫千军,攻城拔寨。工坊,是朕的铁砧,千锤百炼,铸帝国之基石。”
楚泽看着她,声音变得无比认真。
“而你,是朕的影。是朕在光明照不到的角落里,最锋利,也最致命的匕首。”
“朕需要你,变得更快,更强,更隐秘。去为朕,清除那些不配死于万军冲锋之下的……宵小之辈。”
白霜没有说话,她只是缓缓地将右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对着楚泽,单膝跪下。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代表了最决绝的誓言。
楚泽看着眼前这四位已经彻底被他点燃了战火的臣属,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一个孤独前行的神。
他将自己所背负的文明的重负,成功地转化为了整个帝国共同的目标。
他将自己的危机,变成了所有臣属建功立业,实现自身价值的……无上机遇!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
“很好。”
楚泽缓缓走回王座,重新坐下。
他看着下方那四位代表着大秦帝国军事、工业、以及暗杀力量的最高结晶,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帝王之音,下达了最终的敕令。
“现在,朕的剑已备好。”
“去吧,去为朕,磨亮你们的锋芒。”
“三个月后,待山之心苏醒之日,朕要让这禁地所有的生灵都明白……”
“朕的帝国,将是他们永恒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