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博士不慌不忙,继续解释道:“不必如此惊讶。正如你刚刚所说,我此行并未带任何干员,本就无意以武力解决此事。”
我的旅途还很漫长,无法确定今后是否还会有人通过无胄盟悬赏我的性命。而你刚才也明确表示,不会出卖自己组织的人。
既然如此,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不是吗?”
什特莱特打量了博士许久。对方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可这提议实在有些离谱。
“你,身为罗德岛的指挥官,跑来加入我们无胄盟?不如把这话带去给你们那位凯尔希勋爵听听,看看她作何感想。”
“无妨。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加入无胄盟只是我的个人决定,与罗德岛的立场无关。”
“呵,”什特莱特略带讥讽道,“你敢加进来,但我可没这个胆子用你啊。你会甘愿听从无胄盟的调遣吗?”
“这一点你倒是没的说错。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也有我的原则。所以我不可能听凭你们调遣,只会从我认可的任务中作出选择。”
“你的能力在泰拉大陆有目共睹。如果能不起冲突,我们无胄盟自然也不愿多生事端。”什特莱特重新坐下。
“不过话说回来,信条归信条,我们刺客也是要谈利益的。
对我们而言,你不过是在此挂个名,解决自己身上的麻烦——就像那些维多利亚学者在皇家科学院挂名,皇室还得发他们薪水。
那么请问,你加入我们,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博士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如果我加入,你们就有能力承接范围更广的业务。比如刺杀贪官污吏这类高风险高回报的任务,收入必然大增,而我只要报酬的三成。
第二,正因为‘罗德岛博士加入无胄盟’听起来荒谬透顶,所以永远不会有人将我的公开行动与你们的秘密组织联系起来。
想象一下,当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解决掉一个目标,全世界都会认为是‘罗德岛的博士’所为,而非一个无胄盟的刺客‘博士’所为。这对你们来说,难道不是绝佳的掩护吗?
第三,也是最实在的一点。我们之间的旧账,从此一笔勾销。”
一旁的桑丘屏住呼吸,眼睛睁得浑圆。柯德也坐直身子,攥紧了手中的长枪。两人等着看那位玄铁大位会作何回应。
对方两只手的大拇指相互绕了一圈又一圈,转了十几圈后,动作戛然而止。
“无胄盟的每个人都需要一份‘投名状’。给你设一道入盟考核,没问题吧?”
“当然。不知阁下需要我做什么?”
什特莱特随手将匕首向后一掷,精准地刺中了石柱上一个不起眼的凸起。
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隆声,地面微微震颤起来,大厅中央竟缓缓升起一张石桌。
“过来吧。”什特莱特向博士招了招手。
博士走到他身旁,向石桌上看去。
桌上摊着一张崭新的纸,不同于他在罗德岛或叙拉古见过的羊皮卷,这纸张已经十分接近现代的工艺,上面的文字与图画皆是油墨印刷而成。
“这看起来像是一张地图?这里……是卡西米尔和乌萨斯的边界线附近吗?”
“没错。”什特莱特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上周我们一位青金大位从哥伦比亚商队手里弄来的。你听说过‘鸭爵’吗?”
“当然,哥伦比亚最富有的商人,同时也是一位兽主。”博士并未透露自己此刻也正在追寻鸭爵的踪迹,“这地图和他有关吗?”
“你不妨先仔细看看。”
博士俯身向前,手臂撑在了石桌边缘。
这时他才注意到,地图上还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点,以及等高线、特殊地标等详细注释。
什特莱特在一旁补充道:“根据我们的可靠情报,鸭爵用金钱强行改变了今年的赛事规则。
这一点后天才会正式公布。不过这不重要,这场赛事本来就不对一般骑士开放,只在几大骑士家族和顶尖骑士团内部流传,另外也包括一些外国选手。”
“原来是这样。”博士顿时明白了马厩里那些外国来客的来历。
果然,金钱的力量不容小觑,卡西米尔的竞技传统终究还是向那只鸭子妥协了。
“那么具体的比赛规则是什么?”
什特莱特沿着地图上的路线敲了五下:“一场越野赛。从卡西米尔首都出发,穿越乌萨斯边境,在西荒原兜一圈后返回,全程限时五天。
另外,鸭爵声称在沿途埋藏了五处宝藏,据说是传说中的‘诸王宝藏’。”
诸王宝藏?!
在叙拉古时,伺夜明明说过,鸭爵打算把“国王套”交给特雷西斯。现在他又想搞什么鬼?
博士心中惊诧,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一笑:“诸王宝藏?我觉得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不清楚。不过鸭爵说了,谁找到宝藏,就归谁所有。”
“话说回来,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博士重新站直身子,甩了甩手腕。
“要求不高,你去拿个冠军回来就行。如果真有什么宝藏,就顺便带回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组队方面有什么要求?”
“你只能独自参赛。每个骑士团只能派一人,规则就是这么定的。不过赛前会通过抽签临时组成双人小队。”什特莱特边说边将地图塞进博士怀里。
博士接过地图,无奈地耸了耸肩。“说真的,让我一个人参赛有些强人所难。我既不会源石技艺,也只是粗通拳脚,这考核对我来说可谈不上公平。”
“公平?”什特莱特嗤笑一声,“行啊,罗德岛的‘大人物’,我就破例卖你个面子。去,碰一下那座雕像。”他抬手指向大厅一端。
博士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立着一尊白玉雕像。
他走近端详,雕像刻的是一位身姿优雅的女神,长裙流泻及地,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头纱,恰好遮住了她的半边容颜。
此时灯光洒下,竟在雕像周围隐隐映出一圈柔和的光晕,恍若圣光。
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心头突然一跳。这眉眼,这神态……不正是普瑞赛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