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闻赵复这番言语,心中皆是感慨万千。尤其是那花荣,前不久刚遭慕容彦达构陷,此刻更是面色凝重,沉声道:“寨主这话,当真是说到心坎里去了!我花荣世代为将,一心只为保家卫国,可像慕容彦达这等蠹虫,比那外敌还要可恶万分!今日除了这厮,方对得起秦明兄长,对得起青州万千百姓!”
在场众人,除却鲁达,无一不是被那贪官污吏害得苦不堪言。林冲,堂堂八十万禁军教头,竟被高俅那贼子陷害,刺配沧州,险些家破人亡,唐斌亦是遭人诬陷,无奈离开军营,四处漂泊,最终落草为寇。
此时听赵复所言,众人感同身受,胸中积压多年的愤懑与不甘,恰似那汹涌潮水,翻腾涌动,纷纷随声附和道:“寨主所言极是!这等贪官污吏,实乃祸国殃民之根源,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不除不足以安天下!”
鲁达虽未直接遭官府陷害,却也看惯了官场的黑暗与百姓的疾苦,此刻亦是怒目圆睁,拍着胸脯,声若洪钟般吼道:“洒家早就瞧这些狗官不顺眼了!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良善,如今落到这般田地,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寨主说得对,杀了这些蛀虫,方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见众人这般义愤填膺,赵复也开口道:“诸位兄弟放心!今后有赵复在此,莫说是太尉之子、贵妃哥哥,哪怕那赵佶小儿亲临,也照杀不误!”
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说得在场众人热血沸腾。毕竟在这世道,英雄好汉们也只敢喊杀贪官,却从未有人敢公然将矛头指向官家。
自古皇帝便是至高无上,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有再大的冤屈,也只能叩首谢恩,哪敢有半句怨言。可赵复竟当众直呼官家名讳,还放出“照杀不误”的狠话,这份胆识与魄力,着实令在场所有人为之震撼。
鲁达率先拍着大腿叫好,粗着嗓子嚷道:“好一个照杀不误!寨主这话说得痛快!洒家最见不得那些打着皇恩浩荡的幌子,干着男盗女娼勾当的鸟人!什么君君臣臣,若是君不君臣不臣,那就让他换个位置!”
林冲也紧紧握住手中枪杆,眼中闪过一丝凛冽寒光,沉声道:“寨主既有此决心,我等兄弟自当誓死追随!林冲这条命,早就不是高俅那厮能掌控的,今日便跟着寨主,将这颠倒的乾坤,好好拨乱反正一番!”
庭中众人情绪激昂,原本因慕容彦达提及招安而略显沉寂的气氛,瞬间被这股舍生取义的豪情点燃,就连那些押解犯人的亲兵,也个个面露激动之色。
次日晌午时分,青州已然彻底安定下来。经过几日百姓的举报,那些能抓的贪官污吏与恶霸劣绅,基本已缉拿归案。
赵复命人将这些人犯的罪行一一仔细核实,而后在青州府衙门前张贴告示,公布他们的罪状,让青州百姓前来监督。告示一出,青州百姓奔走相告,拍手称快,府衙门前顿时挤满了前来观看的百姓。众人对着告示上的名字指指点点,唾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赵复又下令将从清风山、清风寨押回的钱粮清点清楚,除留下一半作为梁山军的军饷与青州府的备用物资外,其余的全部用来赈济青州的贫苦百姓。
消息传开,青州百姓感恩戴德,纷纷称赞赵复是为民做主的好寨主。
“真是奇了怪了,这梁山好汉们进了城,隔三岔五就发钱粮,可比那皇帝老儿体恤咱们百姓多了!”一汉子领着刚分到的半袋糙米和半贯铜钱,忍不住对身旁之人感叹道。
“张木头,瞧你这说的什么话!那皇帝老儿何曾管过咱们死活?之前闹大灾,又可曾发过一粒米给咱们?”一旁的老汉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开口数落道,“你可知这次发的钱粮从哪儿来的?好汉们瞧你们这些穷苦人实在可怜,才多发钱粮,你倒还惦记着那远在京城的皇帝老儿?”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指责起来。那张大木头果然人如其名,被众人说得面红耳赤,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大爷您说得是,是俺糊涂了!大爷,听您这意思,您知晓这次钱粮的来历?”
老汉捋了捋花白胡须,得意道:“那是自然!之前的公告你们都看了吧,说是三日后公审这些贪官污吏,审完就给那些苦主补偿,然后大开府库和粮仓,分一半钱粮给咱们这些平头百姓。那你们说说,今儿才第一天,为啥就发钱粮?”
旁边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接过话茬道:“依俺看呐,定是好汉们瞧着咱们百姓平日里被那些贪官盘剥得太苦,等不及公审,就先让咱们沾沾光!”
众人一听,觉得确实在理,纷纷点头认同。那老汉见自己一番话,却让别人出了风头,顿时不乐意了,哼了一声道:“你这货郎懂个啥!既然都出了公告,还按了梁山大印,这便是梁山公文了,公文岂能说变就变,说改就改?梁山说三日后就定然是三日后,你们说说梁山进城这么些日子,何曾欺骗过咱们?”
那货郎被老汉说得哑口无言,挠了挠头,不再言语。周围百姓却来了兴致,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一个穿着补丁衣裳的妇人抱着孩子说道:“不管为啥提前发,总归是好汉们心里装着咱们老百姓。俺家那口子去年被拉去做徭役,到如今还落下病根,如今能领到这些米粮,孩子这个月就不用饿肚子了。”说着,眼圈微微泛红,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见到气氛差不多了,老汉这才得意道:“不瞒众位,俺那不成器的孙子前不久被安民处的老爷们招去帮忙抄写文书,俺这消息便是听他说的。”
其他人听到后,皆是露出羡慕之色。谁不知道在梁山干事是天大的好事,不但俸禄优厚,而且从不拖欠,平日里还管饭食,更重要的是,那些管事的好汉们待人宽厚,从不打骂下人。哪像以前在官府当差,不但要受气,工钱还常常被克扣,稍有不慎就要挨鞭子。
老汉享受会儿众人羡慕的目光,这才继续说道:“俺那孙子说了,这次发钱粮,乃是清风山、清风寨两地的钱粮。前不久好汉们不但平定了那清风寨,还将祸害咱们青州百姓多年的清风山一并荡平,从那些为非作歹的贼寇和贪官手里缴获了大批钱粮。寨主念着青州百姓先前遭了不少罪,便先从这批缴获中拿出一部分来赈济大家,好让咱们能先缓口气。等过几日公审了城里这些贪官污吏,抄没了他们的家产,再平分城里钱粮!到时候啊,咱们青州百姓的日子,就能真正好起来了!”
众人得知前因后果,无不称好。也有曾被清风山祸害的百姓,想起亲人被掳掠、家产遭劫的往事,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着梁山军驻扎的方向连连叩拜。
人群中,一个瘸腿的中年汉子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说道:“俺那儿子……就是去年被清风山的贼人杀死的,至今尸体还未寻回。如今好汉们替天行道,荡平了那恶贼巢穴,又将他们搜刮的钱财还给咱们百姓,俺儿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说罢,老泪纵横,朝着府衙方向深深一揖。周围百姓见状,也纷纷跟着行礼,一时间,青州府衙门前哭声与感激之声交织,场面令人动容。
赵复在府衙听闻亲卫回报府衙前的情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然而,这笑容才绽出不多时,只见萧嘉穗面色阴沉,匆匆赶来,对着赵复低声说道:“寨主!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