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从容舔了舔嘴唇，正襟危坐，面对面前昨天还相谈甚欢的周琴。
实话说，他还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询问嫌疑人，心里对自己的信心不足。如果不是乐宁在旁边，他想他恐怕会紧张到说话磕巴。
而且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昨天他们还真相谈甚欢，他还挺喜欢周琴这个女孩子的。
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他们就在公安局面对面了。
“姓名。”他面色严肃问。
面对成从容的询问，周琴没有质疑为什么这么问，而是干脆利落回复道：“周琴。”
“性别……”
“女。”
……
简单的信息盘问后，成从容目光转向乐宁。
乐宁停下笔，抬头朝周琴看过去，单刀直入问：“公交车爆炸案，是你报的警。”
询问，但语气笃定。
周琴知道，之前自己的反应已经暴露了自己，现在再继续隐瞒已经没有意义，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说：“是的。”
乐宁听见她的回答，点点头，拿出手里的关于录音的更加专业的分析文件，盯着周琴的眼睛说：“本来说得拿出这些东西你才会真的承认，现在看来不用了。”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只需要证明我没有恶意，也不是嫌疑人就成。”周琴目光落在乐宁手上的资料上，封面是关于录音剪辑分析，以及杂音分析报告。
她对这方面了解很多，所以很清楚里面肯定把自己加入的各种声音都分析出来。甚至可能知道哪些是真正的环境音，哪些是剪辑加入的环境音。
不过她更加好奇了，毕竟事情才发生几天，这么快就做好了分析报告，现在警察的速度这么快了吗？
乐宁看着她，微微蹙眉后说：“那可以说一说，关于凶手的事情了。”
她说话后，迎来的是令乐宁熟悉的，周琴的沉默。
“周琴，说出来对大家都好，你没必要死撑着不说。”成从容不解，温声劝说道。
他对周琴还挺有好感的，哪怕今天传唤她的时候她并不配合。
之前的不配合，他可以解释为这是因为她害怕暴露，害怕暴露后别人异样的目光。
可此时此刻，已经被戳穿的情况下，在负隅顽抗就是成从容不能容忍的了。
他不想她陷入错误之中，所以忍不住开口了。
周琴望向成从容，然后目光落在乐宁身上。她能感觉到，面前的两人是好警察，一心为了查出真凶。
只是，她不想说。
她笑了笑，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不用问我了，我没什么可以说的，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报警，关于报警的事情我倒可以说说。”
乐宁双手交握放在台面上，眼神看向周琴，揣测她说这话的意思。
这话自然不是字面意思，周琴知道是谁，不然也不会那么清楚凶手上了哪辆车，然后精准报警。
现在说不知道，就是不想说的托词。
周琴看着凝视着自己的乐宁，她一直觉得乐宁是外柔内刚的性格。
事实上接触得到的结果也是这样，这个外表温柔大方，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散发出来的气势惊人，明显是她发现的不对。
她很抱歉自己扰乱了他们的调查进度，只是她依旧不想说。
乐宁脸上闪过一抹灿烂的笑，柔声道：“周琴，你有些过于紧绷了，这对你来说不是个好事。既然你主动聊起你报警的事情，不如我们就聊一聊关于你录音报警的事情？”
周琴眼里闪过诧异，她以为自己会被威胁恫吓，没想到乐宁竟然一点这样的打算也没有。
“你问……”她有些迟疑说。
她把不准乐宁是为什么，她有些害怕乐宁是别有用心。
乐宁似乎早有准备，迅速问道：“周琴你学过剪辑？”
很平常的开头，甚至像闲话家常。
周琴摇头后，又点头道：“不算专门学过，只是做编导，什么都要接触一下，和剪辑混熟后就学了一点。当时只觉得技多不压身，以后要是做点其他的也会顺利一些。”
“你是个很好学的人，而且记性也不错，阅览过的电视剧也不少，精准找到合适的台词拼凑在一起，还做到不被人轻易发现，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乐宁笑道。
周琴听着乐宁的夸赞，心里虽然喜悦，但也感叹乐宁他们竟然真的完完全全发现了自己的把戏。
她不由得好奇问：“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听周琴说起这件事，成从容掩下眼底的精光，接过话茬道：“是乐姐发现的，她听出这是电视剧的台词，而且剪辑语调衔接不够连贯，不像是一次性说出的话。”
周琴看向乐宁，眼中闪过恍然，她没想到真是乐宁发现的。
乐宁笑着继续说：“关于这方面，我也只懂得皮毛。比如你加环境音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是很了解，因为太嘈杂了？”
这个乐宁当然知道，她只是想周琴回答而已。
周琴果不其然入套，说道：“为了掩盖语调不连贯，像是剪辑录音。加入环境音，主要是为了掩盖语调的不对。还有一个，就是掩盖周围的环境音。”
“周围的环境音？我以为只有你加进去的，我听不太出哪些是加进去的，哪些是真正的环境音。”乐宁疑惑皱眉，似乎是真的很苦恼的模样。
周琴毫无防备，继续说道：“你没注意到吗？外面会有那种装修的敲敲打打的声音。如果不干扰，你们就会听出来。”
乐宁似懂非懂，继续问道：“其实不加感觉也没什么，你本身也达到了隐藏身份的目的。而且就算被抓到，比如就像现在，你不说似乎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我个人哈，我个人觉得，你不说肯定有你的道理，你看着挺善良一个人。”
她看着周琴，眼神中全是对她的理解，是抛开自己身份的理解。
周琴面色紧绷，意识到乐宁是在套话。
乐宁看着她防备的模样，无奈一笑道：“你知道吗？我们在对凶手的动机进行画像时，曾经做过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周琴好奇问。
乐宁继续说：“凶手不光是为了报复而报复，他是因为遭遇到了不公……”
周琴听见乐宁说话，瞳孔紧缩，眼神里全是震惊。
“你们怎么知道……”她下意识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