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启听到乐宁的请求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底带着凝重和认真,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对现场进行勘查。
刑侦就这样,要靠细节取胜侦破案子,乐宁的反应太正常了。
乐宁迈出步子,很快走到了一个爆炸的点周围,微微蹲下身查看情况。
这个案子的凶器毫无疑问是炸弹。
现在炸弹被取走,可残留的碎片现场肯定很有,乐宁要找的就是这个东西。
经过一寸一寸仔仔细细的观察,她终于看见了一个碎片,然后抬起手朝那个与众不同,带着几分火药味的碎片伸过去。
在此之前,乐宁做了心理建设,因为这一次的受害者很多,可能会不止一个心声出现。
可她还是低估了。
心声不再像以往一样是单一的声音,而变成了此起彼伏的痛苦哀嚎,或者是凄厉无比痛苦哀鸣。
身体被巨大的冲击撕裂,铺天盖地的痛苦和无法逃离的绝望,还有那种高温灼烧的感觉,瞬间充斥在乐宁的脑海里。
乐宁瞬间感觉自己置身在地狱中,整个人微微颤抖着。
紧接着是面前的景象。
是一个站着的人的,他的目光望向车的后方,紧接着世界似乎在乐宁面前进行着慢动作。
在那个人眼睛里,车厢瞬间从她蹲着的方向开始,巨大强烈的热浪铺面而来,灼烧和冲击瞬间袭来,紧接着是被炸碎的尸体,朝着她眼前飞来,然后是血液,然后几乎是一瞬间,本身也进入了这种几乎可以算湮灭的情况中。
乐宁面色发白,下意识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手上的炸弹特殊材料包装碎片从她指缝滑落,飘然落在地上,乐宁哪怕已经看不见刚才的场景,依旧还沉浸在刚才的景象之中。
“嗯?”
乐宁浑身一抖,一个宽大的手掌拍在乐宁的肩膀上,她立刻回头看过去。
看见是江启,她长出一口气,恢复了一下神色道:“怎么了?”
江启皱眉道:“我还想问怎么了,怎么蹲在这里一动不动。”
乐宁愣了一下,重新捡起那个碎片说:“这个是炸弹的碎片吧,看样子是铝片,像自制的土炸弹。你知道的,这种土炸弹……比较不稳定。”
土炸弹,就是自制炸弹,现在距离战争没有过很多年,一些有心人还是能搞到一些火药的。再学习一点相关的知识,就极有可能制作出土炸弹。
可这种炸弹也极不稳定,极其容易因为一点失误就爆炸,对自身安全有极强的危害性。
一般来说,没人会抱着这种炸弹到处走。
“你的意思是,凶手有报复社会的嫌疑?”江启很快意会乐宁的意思,猜测是个人行为,为了报复大众。
因为私人恩怨,还是遭遇不公,还是和人有情感纠葛,这些都有可能。
“如果真是的话,某种方面说,要比某种特定的袭击好上一些。”
齐问听见两人的对话,看着乐宁手里炸碎的碎片,有些沉重说道。
乐宁知道他的意思,他们这个国家安稳没有太久,有些人喜欢制造不安稳,来动摇群众的心,让群众处在不安稳之中,最好是出现骚乱。
这样爆炸肯定不会只有一次。
如果判断不是这种类型,那不管是办案还是后续,对他们来说都是相对比较好的情况。
不过也只是相对较好而已。
“这点可以报告上去,让上面稍微安心一点,也引导一下报纸媒体报道的方向,不让人普通群众产生恐慌。”丁如心补充道。
所有人点头,然后继续搜集有用的东西。
至于炸弹的具体结构和制作方式,会有专门的炸弹专家进行细致的分析,这些就不是刑侦的工作范围了。
他们要做的,就是寻找凶手,抓到凶手。
再度寻找了十多分钟后,乐宁和丁如心出发,前往附近的医院去见司机吴敏,这场公交车爆炸案中唯一在车上幸存下来的人。
丁如心和乐宁在车上讨论了一点后,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乐宁手里拿着笔,脑子里不停回忆自己的看见的一幕。
心声的哀嚎自然没什么参考价值,乐宁只是强行回忆了一下听到的数量,估摸算一下死亡的大概有多少人。
最重要的就是现场看到的场景了。
她看见景象的视角是比较单一的,只有一个视角。
这个人是站在公交车中间的人,应该是个男性,身高比较高,而且事发的时候正好朝后面看了一眼。
毫无疑问,这已经是很不错的视角了。
按照视角表现出来的,他应该是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声音,所以朝着爆炸发生的地点看过去。
在看过去的瞬间,还没看清楚具体的情况,爆炸就开始产生。
这一切发生得非常快。
乐宁只来得及记住,当时发生爆炸的是倒数第三排的位置。
她皱了皱眉,思索会不会是死者当时发出了宣告的声音。
或者说,是前排司机的手机铃声,还有电话发出的声音给了凶手不安的感觉,所以动手启动了炸弹。
按照公交车司机吴敏接到电话和爆炸发生的事件来说,一切是极有可能的。
乐宁望向窗外,已经到了h市第一人民医院。
“人在急诊,已经做完了基础抢救苏醒过来了。”丁如心下车接完电话后对对着乐宁说。
两人穿过医院急诊的走廊,目光扫过捂着大大小小伤口的伤者,还有给病人包扎处理伤口的护士医生,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乐宁他们接手案子还没太久,具体的统计数据还没上来,骤然看见这么多伤者,心情更加沉重了。
走到走廊尽头,正好司机吴敏被推出来,转到外科病房,等待时间做手术。
在这里询问显然不是一件合适的事,她们只好跟着一起前往外科。
病房安置妥当,得到医生说,表示可以询问个十分钟后,她们立刻对吴敏进行了询问。
吴敏头上包着纱布,身体右手臂骨折伴有烧伤,大腿有玻璃插入后拔出处理的痕迹。
确认是清醒,神志清楚的之后,乐宁开始询问第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