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河堡的老堤坝在暮色里泛着青灰,我们踩着湿滑的堤岸往前行时,布囊里的旧课本突然剧烈发烫 —— 不是之前的灼感,是带着震颤的热,纸页上 “民国防空地下室” 的字迹竟洇出黑痕,像在呼应堤坝下的某种邪力。灵虫们的绿光紧贴着笼壁,翅膀抖得发颤,连最活泼的那只都缩在角落,对着堤底的芦苇丛发出细碎的警告声,这是我们遇邪术以来,它们最紧张的一次。
“地脉气在‘抖’。” 周玄的玄鸟杖斜指堤面,杖头的蓝光不再平顺,反而像被水流冲得上下起伏,偶尔还会撞上看不见的屏障,泛出暗紫的火花,“不是自然的波动,是有人在强行抽气 —— 比民国地下室的聚气罐凶十倍,腐气都渗进堤坝的夯土里了。”
河伯的渔船就停在堤下的水湾里,他正蹲在船头补渔网,见了我们,手里的针线 “啪” 地掉在甲板上:“你们可来了!今早我发现堤坝的裂缝里冒黑泡,用竹竿探了探,竟沾着这东西!” 他举起竹竿,顶端缠着片暗紫色的咒布,布上的 “戾” 字被水浸得发胀,和民国地下室的咒布一模一样,只是边缘多了道扭曲的纹路,像个小小的骷髅。
苏清月立刻掏出羊皮纸,将咒布上的纹路与图谱对比,指尖突然顿住:“是‘唤魂纹’!典籍里写过,这是邪术组织复活术的专用纹路,要配合戾魂器和地脉核心气,才能唤醒被封印的首领遗骸!” 她的声音发颤,指着图谱角落的小字,“这里写着‘七脉聚气,魂归望河’—— 他们要在七月十五水满时,用望河堡的水脉心当‘引’,把之前偷的六地地脉气灌进戾魂器,复活他们的首领!”
我握着布囊里的铜算盘,算珠的凉意压不住掌心的汗。之前以为余孽只是想炼邪器破坏地脉,没想到他们的目标更疯狂 —— 复活首领意味着邪术组织会卷土重来,之前守护过的秦地古道、元地草原、清地皇陵,都可能再遭毒手。布囊里的桃树叶轻轻蹭着校徽,赵老的嘱托、永瑾王爷的期待、狼妖的嚎声,此刻都在脑子里打转,那些跨越时代的守护,绝不能毁在这伙人手里。
“堤坝下有密室!” 守堤的老王拄着锄头跑过来,他的裤脚沾着黑泥,脸色发白,“刚才我在堤底巡查,听见芦苇丛后的石缝里有动静,像有人在念咒,还闻到股腥臭味,比死鱼还难闻!”
我们跟着老王往堤底走,芦苇丛深处果然藏着道隐蔽的石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石缝里的腐气浓得呛人,灵虫们的绿光突然亮得刺眼,在前方织成道屏障 —— 石缝尽头是间十平左右的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尊半人高的黑铁炉,炉身上刻满了 “唤魂纹”,炉口正往外冒着暗紫色的烟,烟里裹着细碎的光点,是被强行抽出的地脉气!
“是戾魂器的雏形!” 周玄的蓝光立刻缠上黑铁炉,却被炉身的纹路弹开,暗紫色的烟瞬间暴涨,在密室里凝成道黑影,“他们已经开始炼了!炉底的水脉气正在被抽走,再这样下去,堤坝会塌的!”
密室的角落里堆着六个陶罐,每个罐口都插着根铜管,铜管连向黑铁炉,罐身上的刻痕清晰可见:“秦地古道”“元地草原”“明地古堡”…… 正是之前被偷的六地地脉核心气,罐底的聚气咒还在微微发光,将最后一点地脉气往炉里送。最让人心惊的是炉旁的石棺,棺盖半开,露出里面发黑的遗骸,遗骸的胸口插着根铜钉,钉上缠着的红布已经褪色,是当年封印首领的法器。
“谁让你们进来的!” 道黑影从石棺后窜出,是之前从民国地下室逃走的邪术师,他手里握着把黑铁匕首,匕首上沾着新鲜的血,“还有一天就是七月十五,等首领复活,你们这些守护者都得当祭品!”
小木突然把灵虫笼往地上一放,绿光瞬间铺满密室,暗紫色的烟遇光就散:“不许你伤害大家!灵虫说你的炉子里全是脏东西,会污染河水的!” 灵虫们的绿光直冲黑铁炉,炉身上的唤魂纹开始褪色,被抽走的地脉气竟有部分顺着绿光往回飘。
邪术师见状,突然将匕首刺向石棺里的遗骸,铜钉 “当啷” 落地,遗骸的手指竟微微动了动!“快阻止他!” 苏清月掏出典籍,将书页对着黑铁炉,典籍的金光与周玄的蓝光缠在一起,形成道光网,挡住了邪术师的动作,“铜钉是封印的关键,拔了就再也拦不住遗骸了!”
我趁机将铜算盘砸向陶罐,算珠落地的瞬间,清地皇陵的桃叶气息与民国校钟的地脉气同时爆发,顺着铜管往炉里冲 —— 不是助燃,是对冲!暗紫色的烟瞬间被冲散,黑铁炉发出 “嗡” 的巨响,炉身上的唤魂纹开始剥落,之前被偷的地脉气顺着光网往回飘,重新钻进陶罐里。
“你们毁了大人的计划!” 邪术师疯了似的扑向石棺,想再碰遗骸,却被灵虫的绿光缠住手腕,“首领要是醒不过来,我饶不了你们!”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哨子,用力吹响,尖锐的哨声穿透石缝,传到堤外的河面上。
“他在叫同伙!” 河伯的声音从石缝外传来,“我看见远处的芦苇丛里有船过来,至少有五艘!”
周玄的蓝光立刻缠住邪术师的脚踝,苏清月则用典籍压住石棺盖,将铜钉重新钉回遗骸胸口:“先把他捆起来,带出去审问!密室的地脉气得尽快净化,不然堤坝会出问题!”
我捡起地上的黑铁匕首,刃上的血已经凝固,和之前元地邪术师戒指上的血渍气息相同。布囊里的旧课本突然自动翻到 “望河堡堤坝” 条目,上面多了行手写的注解:“民国二十年,堤坝溃决,军民共筑七日,以糯米汁混石灰夯土,方得稳固,地脉水眼藏于堤底密室。”—— 原来这密室不仅是邪术师的炼术点,还是望河堡地脉的水眼,一旦被毁,整个清地的水脉都会紊乱。
“带他走!” 老王扛起被捆住的邪术师,他的嘴被布堵住,还在 “呜呜” 地挣扎,“我去通知堡里的渔民,让大家准备好,守住堤坝!”
顺着石缝往回走时,灵虫们的绿光还在净化着残留的腐气,黑铁炉的暗紫色烟已经散得差不多,只剩下淡淡的焦味。堤外的河面上,远处的渔船正快速靠近,船上的黑影隐约可见,手里拿着类似聚气罐的东西 —— 余孽的主力来了。
河伯将我们带到他的渔船上,解开邪术师的嘴,厉声问道:“你们的同伙还有多少?首领的遗骸是谁封印的?”
邪术师冷笑一声,嘴角溢出黑血:“你们别白费力气了,七月十五的水满时,就算没有戾魂器,首领也能靠水脉气醒过来,到时候……” 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口黑血,眼睛瞬间失去神采 —— 是服毒自尽了,嘴里藏着的毒囊早就准备好了。
苏清月检查完邪术师的尸体,脸色凝重:“他嘴里的毒是‘戾魂散’,是邪术组织的专用毒药,一旦服下就会断绝所有线索。” 她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渔船,“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七月十五只剩一天,我们得尽快布置防御。”
我望着望河堡的老堤坝,夕阳正落在堤顶的了望塔上,金色的光洒在夯土上,像给堤坝镀了层铠甲。民国时军民共筑堤坝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他们用汗水和信念守住了这片土地,现在轮到我们了。布囊里的桃树叶、校徽、铜算盘、旧课本轻轻碰撞,像是在与堤坝的地脉气对话,那些藏在夯土里的勇气、刻在石缝里的坚守,此刻都成了我们的力量。
“分三步走。” 周玄指着远处的渔船,“第一,让河伯通知堡里的渔民,用渔网拦住外来的船,不让他们靠近堤坝;第二,我和苏清月留在堤坝净化地脉气,修复密室的石缝;第三,你和小木去联系之前的守护者,让他们尽快赶来支援 —— 余孽的主力不弱,我们需要帮手。”
苏清月掏出羊皮纸,在上面画了个简易的防御图:“这是密室的位置,我们会在这里设下光网,只要余孽靠近,就能触发预警。你带小木去清地皇陵找永瑾王爷,他的地脉气能稳住水眼,再去民国旧址找赵老和林老,让他们带守旧址的人来帮忙。”
小木抱着灵虫笼,坚定地点头:“我会保护好陈阿狗大哥的!灵虫也会帮忙找守护者的!”
河伯将渔船划向岸边:“你们放心去,堤坝有我们守着,就算拼了老命,也不会让余孽靠近密室!”
我握着赵老给的校徽,指尖传来铜制的温热。望河堡的风裹着水汽吹在脸上,远处的渔船还在靠近,战斗一触即发,但我不再害怕。从秦地到清地,从驿卒到王爷,从灵虫到渔民,我们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那些跨越时代的守护者,那些藏在旧物里的念想,那些刻在土地上的信念,都是我们最强大的后盾。
“走吧。” 我摸了摸小木的头,灵虫们的绿光在头顶飞,“我们去请帮手,一定能守住望河堡,不让邪术师复活他们的首领。”
渔船靠岸时,夕阳已经落下,望河堡的灯火渐渐亮起,像一颗颗守护的星。我们的脚步朝着清地皇陵的方向,布囊里的信物轻轻碰撞,像是在为我们加油。七月十五的水满之时越来越近,邪术组织的余孽还在窥伺,但我知道,这场守护之战,我们一定能赢 —— 因为我们守的不是一座堤坝,不是一处地脉,是无数守护者的初心,是这片土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