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天涧峰。
燕灵宵坐在桌前，萧惊鸿没闲着，烧水泡茶，三个杯子放好才拉着叶知秋坐了下来。
“你俩受委屈了。”燕灵宵说道。
“不委屈，许灵渊师叔去找过我们了。”
“形势所迫，诛除令的事你们不要怪我。”燕灵宵说道。
“不会，我们只希望掌门莫要怪罪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回返宗门的事。”
“无妨的，孩子们大了总得自己闯荡，你看，”燕灵宵喝了口茶，继续道，“你俩在外不是混得挺好的么？”
萧惊鸿从怀里摸出两个装满极品灵石的戒指递了上去，说道，“这是孩儿们献给宗门的。”
燕灵宵接了过来，神念一转，其实心里吓了一跳，但表面不露声色，说道，“灵玉能得你这个好徒儿，真是有福气，可惜了啊，走早了。”
说完，从腰后摸出烟袋，萧惊鸿急忙摸出玉盒递上香烟，将那玉盒放在桌上，再给燕灵宵点上，燕灵宵抽了一口，觉得自己的魂儿都颤了，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如此，嗯，如此出类拔萃？”
“香烟，我和叶知秋共同研发的，出门在外，总得创创业。”
“这个好，”燕灵宵猛嘬了几口，闭着眼睛，享受屁了的样子。
等他再睁眼，萧惊鸿手里拿着一个玉盒，已经摁开了盖子，里面整齐摆放着一百根香烟，“掌门，出门着急，没带多少，这个你先拿着慢慢抽。”
燕灵宵伸手就把烟盒接下揣入怀里，问道，“这个好东西你没有批量生产做点买卖么？”
萧惊鸿点了点头，说道，“在云梦城开了个小厂。”
“好，有头脑，灵玉以前说你璞玉待琢，大器晚成，也就我信。”说完，又给自己续上一根，还是从萧惊鸿放桌上的烟盒里面拿的。
萧惊鸿心想，‘你信个铲铲。’
“你俩这次回来是专门来祭拜你师父的？”燕灵宵问道。
“算是吧。”萧惊鸿说道。
“你们不会是跟着张之乾来的吧？”燕灵宵忽然问道。
萧惊鸿和叶知秋吓了一跳，张嘴看着燕灵宵。
“嘴闭上，都是做大买卖的人了，还这么没出场。”燕灵宵吸了口烟，淡淡说道，“张之乾那个傻子算是把西岭宗门卖掉了一大半了。”
“掌门你都知道了？”
“你当我傻啊，我不会派人去云梦城买情报吗？别说张之乾，你俩在天宝楼拍卖的事儿我也知道。”说完他看向叶知秋，说道，“陈安洛那货身体还好吧？还是那么注重养生保健吗？”
叶知秋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说道，“我，我不太清楚。”
“可惜了你这块好材料，从你入了内门我就发现你不对，为什么十岁能进内门但后续进境却那么慢，后来我就想通了，陈安洛那个货教了你半吊子囚龙锁。”
叶知秋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想都没想到燕灵宵居然那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是内奸，不对，卧底了。
“我想不通的就是，陈安洛那货从来不多宗门之间的事情，只顾着自己养生保健看星星，怎么会舍得把一个这么出色的弟子给丢来这边当内奸。”
叶知秋在心底高喊，‘卧底，叫卧底。’
“不过看到他总算把东西教全了我也就放心了，知秋，虽然你名为天青宫的人，但论感情，还是和玄天宗要亲些吧？”
“是，掌门。”叶知秋站起来说道。
“放心，不会让你回天青宫去当内奸，你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了，别去碰宗门那些龌龊事，短短时间，能结元婴，你前途不可限量。”
说完这个，燕灵宵忽然拍出一把宝剑在桌上，那剑细细长长，比‘石工’剑窄了很多，他看着萧惊鸿说道，“你那还有好货没？我也想换把剑。”说完，又从萧惊鸿桌上烟盒里摸了根烟点上。
萧惊鸿叶知秋心里都扁了扁嘴，心想，‘这掌门是的确没啥掌门气质哈。’
萧惊鸿神念在那一箱兵器里面转了一圈，挑了把稍微宽些的剑出来，这柄剑比九星斩龙还破烂些，他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但来去来那箱子里面就剩三把剑了，另外两把都是短剑。
当他把剑拿出来的时候，燕灵宵一拍桌子，吓了这俩人一跳，只听燕灵宵说道，“老子就知道你绝对不止子母七彩琉璃剑那一样东西！”
萧惊鸿心想，‘你不会是想明抢吧？’颤颤巍巍把剑递了过去，说道，“这下真没了。”
燕灵宵看萧惊鸿那样儿，大嘴一撇，‘嘁’道，“放心，老子不会抢你的东西，这宝物啊，要靠气运获取，可不是什么人都扛得住的。”
他聚精会神看向那把剑鞘破烂的都没法入眼的剑，脸色很凝重，看了一会儿，也不伸手去碰那剑，又点上一根烟，静静地看着。
萧惊鸿叶知秋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一人陪了一根。
终于，燕灵宵把烟掐了，伸手摸上了剑鞘。
他的手在剑鞘上来回摩挲，仿佛想透过这剑鞘感受里面的剑是什么样子一般。
这把剑的剑柄略长，整体剑身没有燕灵宵的纤细，但也算细剑了。
燕灵宵‘呼’了一口气，轻轻地拔出了那把剑。
剑一出鞘，一声清吟响起，开始很细微，逐渐变大，最后在萧惊鸿叶知秋耳中竟变成了恶鬼尖啸一般，吓得二人丢了烟运功护住全身。
燕灵宵仿佛没有感觉一般，眉头紧皱，将那把剑整个抽了出来。
细长的剑刃，黯淡无光，刃口竟还有缺。
萧惊鸿心里一凉，想道，‘完球，这是把废剑。’
燕灵宵屈指一弹，那剑一弯然后迅速回复原状，关键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燕灵宵闭上了眼睛，隔着他的眼皮能看到他的眼珠在转动，看着仿佛是想从记忆中搜索什么东西一般。
萧惊鸿觉得嘴巴有点干，伸手去摸茶杯。
这时候，燕灵宵眼睛睁开，那双眼中神光闪现，他左手在剑刃上一摸，几滴血珠从剑刃上滑落，但下一秒，那血珠就被剑吸掉了，然后这剑从黯淡无光的样子开始变幻，从剑柄那头开始，慢慢到剑尖，通体开始变红。
到最后，这把剑变成了一把暗红色的剑，本已缺了口的地方已经消失，但整体依然属于暗色系，不反射一点光亮。
燕灵宵左手食中二指夹住了剑刃，动作静止住了。
从萧惊鸿和叶知秋的角度看，燕灵宵如石雕一般，连呼吸仿佛都停止了。
二人茶都喝了两轮，燕灵宵才动了，只见他还剑入鞘，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仰天长叹，说道，“这就是命吗？”
萧惊鸿叶知秋现在已经有点习惯燕灵宵的神神叨叨了，二人喝着茶等着下文。
“我祖上本是修真大族，可五百年前一场人魔妖之战，差点弄得全族倾灭。幸得我先祖将他那一支族人全部带离险境，才得以保全四十六人。剩余族人在北上破魔之时全部战死，无一幸免，甚至家中襁褓中的婴儿，亦全部……”
“后来我看古籍记载，燕氏一族，被魔教释通天座下右护法长天无梦风野狂全部斩杀，风野狂的兵器就是我手中这把，无梦。”
萧惊鸿看着叶知秋一咧嘴，叶知秋听到了他心里的‘我日。’
“兜兜转转五百多年，这兵器居然来到了我手中，真是先祖有灵啊。”燕灵宵说道。
“要不，”萧惊鸿颤颤声音问道，“掌门你试试短剑合不合手呢？”说完，掏了把短剑出来。
燕灵宵回头一看，说道，“你丫不是说没有了吗？”
“真没有了，最后一把了，本来这是我的珍藏版，想留着自己用的。”
“破短剑，娘们儿唧唧的，不用，无梦挺好。”燕灵宵坐回桌前，点了根烟，将无梦收了。
萧惊鸿陪了一根，问道，“这不是杀害掌门先祖的剑吗？”
燕灵宵抽了口烟，问道，“剑是干嘛用的？”
“打架？”萧惊鸿说道。
“杀人啊！打架可以用别的东西，拳头啊，木棒啊都行，而剑，是用来杀人的。既然用来杀人，那就杀呗，但是杀谁却不是剑决定的，而是用剑的人决定的。”燕灵宵说道，“所以，剑不重要，而用剑的人才重要。此剑染有我先祖之血，于我来说，反而更加亲切。长风无梦风野狂早已作古，而我却能秉承先祖遗志继续修真大道，谁才赢了呢？”
萧惊鸿和叶知秋恍然大悟，同时站了起来，施礼道，“感谢掌门点拨。”
燕灵宵对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问道，“极品灵石还有没？”
萧惊鸿又摸出两个戒指递了过去。
燕灵宵说道，“我这可不是仗势欺人啊！这极品灵石对于宗门太过重要，能多要点多要点，为了宗门，我个人的面子算什么呢？你说是不是？”
萧惊鸿心想，‘我能说啥？’
忽然，燕灵宵叼着烟把头凑了过来，萧惊鸿以为他要说什么悄悄话，很自然也叼着烟把头凑了过去，二人的脸被吐出的烟雾所环绕，如仙气袅袅一般，叶知秋正襟危坐在旁边，看着这幅画面，觉得甚至有点基情洋溢的味道。
“想当长老不？”燕灵宵忽然问道。
“哈？”萧惊鸿愣了，嘴角的烟垂了三十度。
燕灵宵伸手帮他把嘴角的烟扶正，“官儿可以捐，长老也可以，从今天开始，你和叶知秋就是玄天宗宗门长老了！”
然后他看向了叶知秋，叶知秋被燕灵宵这番话劈得外焦里嫩，不知所措。
萧惊鸿伸手拉了拉叶知秋袖子，右手食中二指叠在一起搓了搓，意思‘赶紧上贡啊！’
叶知秋看懂了，但没想到自己身上有啥宝贝，最后一翻手，也拿出一盒烟递了过去。
燕灵宵收烟速度极快，都没见动作，叶知秋手里的烟就没了。
“二位长老，走，跟我任职去，大殿。”说完领头出了门。
萧惊鸿和叶知秋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嘴巴都没合上，同时想道，‘这会不会太特么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