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液在车窗上蜿蜒滑落,发出轻微的腐蚀嘶响。那荧光黏液之后,巨大的阴影仍在并行游弋,偶尔显露的轮廓令人窒息:覆盖着晶片的触须、不规则排列的复眼、以及如同被强行缝合在不同生物部位上的诡异躯干。
“关闭所有灯光!”夜莺压低声音吼道。
车厢陷入黑暗,只有控制台微弱的荧光和窗外黏液发出的诡谲磷光。列车在寂静中疾驰,所有人屏息凝神,听着某种巨大物体摩擦隧道壁的沙沙声。
沃克紧握着他的枪,枪口微微颤抖:“旧纪元到底在这地底养了什么…”
“不是饲养。”夜莺盯着战术平板上疯狂跳动的读数,“能量特征与档案馆的晶体士兵同源,但更…混乱。像是虚空能量泄露后与当地生物发生强制融合的产物。”
灰鼠忽然蜷缩起来,双手捂住耳朵:“它们在说话…好痛…它们说‘墙’要破了…”
林风将他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看向夜莺:“‘门’和‘墙’?档案馆数据里还提到了什么?”
夜莺快速操作平板,解密最后一批文件:“碎片信息…提到‘门’是某种现实裂隙,而‘墙’是旧纪元试图封锁它的屏障。‘北极光’计划根本不是制造什么——而是在试图控制一个已经存在的‘门’!”
她调出一张模糊的示意图:无数紫色能量脉络从地底某个焦点蔓延,如同树根侵蚀土壤般渗透现实维度。标注显示:局部现实稳定性持续下降。
“第七样本…灰鼠…”夜莺声音干涩,“是唯一能稳定‘门’的密钥,但同时也是…最有可能彻底开启它的人。”
玛拉突然指向车尾:“有东西跟上来了!”
众人望去,只见隧道后方,数个扭曲的身影正以非人的速度爬行追来!它们如同被融化的蜡像,肢体扭曲变形,体表突起着破碎的晶体,眼中燃烧着熟悉的紫色光芒。
“晶体腐蚀体…它们怎么突破车厢的?”夜枭惊骇道。
“它们不是从外面来的。”黑蛛声音冰冷,匕首指向车厢连接处的地板。那里,某种紫黑色的物质正从金属接缝处渗出,如同具有生命的沥青般蠕动、凝聚。
现实结构已经开始不稳定!裂隙无处不在!
“ fire!”林风下令。能量武器光束击中那团物质,它发出尖锐嘶鸣,暂时收缩,但更多物质正从其他缝隙渗出。
列车突然剧烈震动!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从车顶传来——有什么东西爬上去了!
“准备迎接冲击!”夜枭在驾驶室大吼,“前方隧道有坍塌!”
列车猛地冲入一片广阔的天然洞穴系统。轨道在此中断,列车依靠惯性在乱石中颠簸滑行,最终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侧撞在巨大的水晶簇群中停了下来。
动力系统彻底熄火。应急灯闪烁几下,彻底熄灭。
死寂。只有水滴声和远处奇怪的嗡鸣。
众人艰难地从倾覆的车厢中爬出。玛拉点亮强光探照灯,光束扫过洞穴,揭示出令人震撼又毛骨悚然的景象——
整个洞穴布满了巨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紫色晶体簇。它们生长在岩石间,甚至穿透了旧纪元的机械设备。空气中飘浮着微小的晶尘,吸入后带来金属腥味和诡异的麻痹感。
而最令人恐惧的是洞穴中央的景象:空间本身在那里扭曲变形,如同透过破碎的玻璃观看世界。岩石和晶体在那里断裂、漂浮、以不可能的角度重组。偶尔有短暂的闪光,显现出另一个充斥着疯狂色彩和非欧几里得几何结构的维度。
“局部现实崩塌…”夜莺颤声道,“‘门’的效应已经泄漏到这里了。”
灰鼠怔怔地走向那片扭曲区域,眼中金光剧烈闪烁:“就是这里…‘墙’最薄的地方…”
突然,数个扭曲的身影从晶体簇后扑出!是那些融合怪物,它们在此地的能量场中显得更加狰狞、更具实体!
激烈的交火爆发!子弹和能量光束在洞穴中交织,击碎晶体,却难以阻挡越来越多的怪物。
“这样下去没用!”沃克换弹匣时吼道,“必须找到办法修复这该死的‘墙’!”
夜莺快速分析环境:“理论上…如果有‘密钥’,或许能暂时强化局部现实结构…”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灰鼠。
少年站在扭曲区域的边缘,发梢无风自动。他伸出手,金色光芒从掌心流淌而出,与紫色的扭曲能量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空间扭曲似乎略微减缓,但更多紫色能量从裂隙中涌出,反扑般冲击着他的金光!
“他一个人不够!”林风看到灰鼠嘴角渗出血丝。
数据板突然响起警报。夜莺低头一看,瞳孔骤缩:“不…‘塔’不是想杀死灰鼠…他们是想逼他在这里使用能力!数据显示每一次密钥能力的使用,都会加速‘门’的不稳定!他们在利用我们!”
仿佛为了证实她的话,洞穴入口处传来爆炸声!数架“塔”的无人机冲破岩壁飞入,但它们并不攻击众人,而是开始向扭曲区域发射某种频率的共鸣器!
“他们在催化崩塌!”林风瞬间明白,“清道夫部队就在后面,他们要确保‘门’在我们所在的位置彻底打开!”
整个洞穴开始剧烈震动!岩石从顶部坠落,地面的裂隙扩大,更多非人的触须和肢体从裂隙中探出,试图挤入这个世界。
绝望笼罩所有人。
就在这时,侧面的岩壁突然爆炸!不是“塔”的武器,而是某种定向爆破。
尘土飞扬中,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是那名曾在废墟中给予他们帮助的神秘兜帽人!他\/她身后跟着数名装备混杂但精良的战士。
“黑曜石!”夜莺惊呼。
兜帽人快速打出手势:跟随我们!
没有时间犹豫。林风抱起几近虚脱的灰鼠,众人且战且退,冲向爆开的缺口。
缺口后是狭窄的天然通道,黑曜石成员迅速布置爆炸物封堵入口。
兜帽人看向林风怀中的灰鼠,又看向远处正在扩大的现实裂隙,首次开口,声音经过处理却依然能听出凝重:“你们正把末日带给世界,逃亡者。”
他指向通道深处:“‘净化方舟’不是避难所。它是旧纪元最后的‘现实锚点’,也是唯一能彻底关闭‘门’的地方——但需要钥匙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林风紧紧护住灰鼠。
兜帽人面具下的目光似乎闪过一丝怜悯。
“遗忘。”他轻声道,“密钥将被重置。他将不再是他。而你们,将失去关于他的一切记忆。”
“这是拯救现实的唯一途径。”
通道在身后轰然塌方,截断退路。前方只有黑暗,以及一个比死亡更残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