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德·钱脑袋上那闪烁的货币符号，第一次，出现了卡顿。
“＄……￥…………？”
一连串的乱码闪过，仿佛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因为一个无法处理的指令而陷入了蓝屏状态。
它那八条灵活的触手，有那么一瞬间，僵在了半空中，连悬浮的计算仪器都差点掉下来。
买下……整个公司？
沃德·钱在超过三千个文明世界里做过生意，见识过挥手间覆灭星系的独裁君主，也与吞噬黑洞作为零食的古神谈过笑风生。它听过最狂妄的威胁，也见过最离谱的请求。
但它从未听过如此……清新脱俗，又如此颠覆商业伦理的发言。
这就好比一个刚刚学会用贝壳当货币的原始部落酋长，对着星际银行的行长说：“你的银行不错，我用部落里所有的椰子，把它买了。”
这已经不是狂妄，这是对商业这门艺术的终极侮辱。
“杨辰cEo……”沃德·钱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完美的商业腔调，带上了一丝干涩和怪异，“您……是在开玩笑吗？根据我们联盟的《幽默等级评估准则》，您这个笑话的等级，已经达到了‘会引发星系级外交纠纷’的程度。”
信息战略部内，通天教主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长耳定光仙，压低了声音传音：“他说的啥？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叫幽默等级？”
长耳定光仙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同样充满了茫然与震撼：“董事长，我也不懂。但我感觉，cEo好像把天聊死了。”
“何止是聊死，这是要把天给直接气活过来。”赵公明在一旁小声嘀咕，他看着自家cEo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心脏都在抽搐。
跟一个横跨诸天万界的战争贩子谈收购？这比当年他一个人去挑衅阐教十二金仙，还要离谱一万倍！
“玩笑？”杨辰笑了，他摇了摇头，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十指交叉，撑在桌面上，那姿态，仿佛他才是那个手握亿万宇宙生死的超级集团掌门人。
“钱经理，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像是一口能吞噬所有光线的黑洞。
“在我看来，你们‘星际和平商业联盟’，才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沃德·钱脑袋上的货币符号，停止了闪烁，变成了一个冰冷的，血红色的问号。
“此话怎讲？”它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们的商业模式，太低级了。”杨辰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军备租赁，后勤外包，战争保险……你们做的，说到底，只是‘服务业’。你们是战争的寄生虫，而不是战争的主宰者。”
“你们从冲突中获利，但你们本身，却无法定义冲突，更无法创造冲突。你们的利润，依赖于客户的愚蠢和贪婪，充满了不确定性。今天这个文明想打仗，你们有钱赚；明天那个文明爱好和平了，你们就得喝西北风。”
杨辰每说一句，沃德-钱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因为杨辰说的，句句都戳在了它，乃至整个联盟的痛点上。
联盟看似强大，但本质上，只是一个高级的“中介平台”。它们永远无法成为棋手，只能在棋手们厮杀的间隙，捡拾一些残羹剩饭。
“而我们，不一样。”杨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弧度。
“我们不依赖于战争，我们……定义战争。”
他站起身，走到了战略部的中央，与沃德·钱的全息投影，面对面。
“钱经理，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份合同，双方签订之后，其中一方违约了，你们会怎么处理？”
沃德·钱下意识地回答：“当然是根据合同条款，启动‘违约惩罚机制’。如果对方暴力抗法，我们会派出‘武装催收部’，强制执行。这是商业的基本法则。”
“看，这就是你们的局限性。”杨辰摇了摇头，“你们需要‘强制执行’，需要‘暴力’。而我，不需要。”
杨辰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一缕玄之又玄的，由无尽因果丝线构成的光芒，缓缓流转。
“在我的商业体系里，合同，即是‘法’，是‘道’，是‘天条’！”
“当债务产生的那一刻，它就不再是一纸契约，而是烙印在债务人‘存在’本身之上的枷锁！”
“他欠我的，不是钱，是‘因’。他需要偿还的，是‘果’。”
“他如果违约，我不需要派人去催收。因为‘天道’，这个世界最底层的运行逻辑，会自动替我执行。他的气运会被剥夺，他的修为会停滞，他的道心会蒙尘，他喝口水都会塞牙缝，他出门走路都会被混沌神雷劈。”
“我可以让他，在不伤及一根汗毛的情况下，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圣人，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失信被执行人’。他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清算、被拍卖、被重组的‘不良资产’。”
杨辰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大道纶音，在沃德·钱的脑海中，掀起了亿万重惊涛骇浪。
沃德·钱那八条触手，不受控制地疯狂颤抖起来，它看着杨辰指尖那缕因果之光，仿佛看到了宇宙间最恐怖，也最……迷人的东西。
将商业契约，上升到世界底层法则的高度？
将“债务”，变成一种可以操控“存在”本身的形而上武器？
这……这已经不是商业了！
这是神！是创世神才能拥有的权柄！
“现在，你明白了吗？”杨辰收回手指，重新看向沃德·钱。
“你们的‘武装催收部’，再强大，能打得过‘天道’吗？”
“你们的合同，再严谨，能比直接写入世界底层逻辑的‘因果律’，更具约束力吗？”
“你们的商业模式，是在规则之内，赚取利润。而我的商业模式，是制定规则，赚取整个世界！”
沃德·钱彻底失语了。
它那引以为傲的商业逻辑，在杨辰这套“因果金融学”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草纸。
它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敢说要收购自己了。
这不是疯了。
这是……降维打击！
一个掌握了“核武器”的国家，向一个还在玩“弓箭”的部落，发出了收购要约。
“我……我需要向董事会汇报。”沃德·钱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敬畏，甚至是……恐惧。
“不用了。”杨辰摆了摆手，“你的董事会，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他看了一眼“大道一号”的屏幕，那上面，代表着“光之世界”的通讯请求，依旧在闪烁。
“钱经理，我们来谈一笔真正的生意吧。”杨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我刚刚收到消息，归墟文明的内部，存在大量的‘不良资产’和‘潜在反叛股东’。这些，都是极具投资价值的‘潜力股’。”
“而你们联盟，拥有遍布诸天万界的业务网络和情报渠道。你们，可以成为我们最好的‘投资中介’和‘合作伙伴’。”
“我提议，由我们‘洪荒天道集团’，出技术，出核心理念。”
“由你们‘星际和平商业联盟’，出渠道，出资源。”
“我们，共同成立一家全新的子公司，就叫——‘诸天万界不良资产重组与风险投资公司’！”
“我们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对‘归墟集团’，进行一次史无前例的……‘敌意收购’！”
“至于你，钱经理。”杨辰的目光，落在了已经彻底呆滞的沃德·钱身上，“你将成为这家新公司的第一任区域总裁。我保证，你从中获得的分红，将远超你在联盟打工一万个混沌年的薪水。”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跳个槽，跟我一起，干一票大的？”
沃德·钱脑袋上的货币符号，停止了所有的变化，最终，定格成了一个金光闪闪，充满了贪婪与渴望的——“！”。
就在这时，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急促，更加尖锐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信息战略部。
“大道一号”的屏幕，被一片代表着最高威胁等级的暗红色所覆盖。
一行冰冷的文字，浮现出来。
【警告！检测到来自“星际和平商业联盟”总部，最高权限指令！】
【指令内容：目标“洪荒文明”及其决策者“杨辰”，已被定义为‘S+级不稳定风险资产’。其掌握的‘因果律金融武器’，对联盟现有商业秩序构成颠覆性威胁。】
【现启动‘市场清理’协议。】
【“风险控制部”第一、第三、第七舰队，已出发。目标：对“洪荒文明”进行‘资产冻结’与‘物理隔离’。对客户经理‘沃德·钱’，进行‘风险销账’处理。】
【预计抵达时间：一个时辰。】
沃德·钱看着那行“风险销账处理”的文字，八条触手，瞬间变得冰冷僵硬。
它知道，自己，连同这个刚刚发现的巨大金矿，被总部，判了死刑。
“杨辰cEo……”沃德-钱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音，“看来，我们的合作，要提前开始了。”
杨辰看着屏幕，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不，你说错了。”
“这不是合作的开始。”
“这是你，交纳‘投名状’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