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那番掷地有声、公私分明、甚至带着“共同领罚”决绝意味的宣言,如同在蕴神池畔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将梦艺那充满恶意的“换位思考”反问,不仅完美化解,更升华到了维护幕天阁法度、扞卫世王威严与水清漓声誉的高度!尤其是最后那句向在场三位重量级人物——“世王妃”花翎、“二阶殿下”水清漓、“九阶殿下”星尘——的征询,更是将这场辩论推向了高潮,也彻底将梦艺钉死在了“因私废公、质疑上意”的耻辱柱上。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池畔。
梦艺瘫软在地,面如死灰,连呼吸都几乎停滞,她知道自己彻底完了,言语的冒犯比任务的失败更加不可饶恕。
星尘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银发无风自动,星辰般的眼眸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他重重地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寒冰碎裂:
“哼!自然在理!公私分明,乃幕天阁铁律!因私废公,怨天尤人,甚至迁怒执法者,罪加一等!梦艺,你还有何话说?!” 他的表态,充满了对默的支持与对梦艺的极度不满。
紧接着,花翎也轻轻颔首。她身为生命之母,心怀慈悲,但更明事理。她感受到无名指上“世言铠”传来的微弱波动(仿佛其主也在聆听),又看了看眼神坦荡、立场坚定的默,再看向狼狈不堪、心思不正的梦艺,柔美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却异常清晰:
“默妹妹所言,确是正理。执掌权柄,当以众生为念,岂可因私情而罔顾法度?事前劝阻是情分,事后领罚是本分,怨怼他人,实属不该。” 她的表态,温和却坚定,站在了公理一边。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但周身气息已冰寒刺骨的水清漓身上。
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从始至终都深深凝视着身旁的默。那目光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心痛(她竟说出“共同领罚”之语),有骄傲(她如此维护他),更有一种灵魂共鸣的震颤!他缓缓抬起手,并非言语,而是用动作,极其坚定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握住了默的手。十指相扣的瞬间,一股浩瀚而温和的水之仙力透过掌心渡入默的体内,既是无声的支持,也是最好的回答——她的立场,就是他的立场!她的选择,他生死相随!
无需言语,行动已说明一切。三位在场的高阶存在,一致认为默所言“在理”!
梦艺彻底绝望,瘫倒在地,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就在这局势已定、尘埃似乎即将落定的刹那——
“嗡……”
整个蕴神池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凝固了!
不是威压,而是一种……仿佛时间、空间、乃至一切法则本身都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的绝对掌控感!池水的涟漪定格在空中,飘散的仙气停止流动,甚至连光线都仿佛变得粘稠!一种难以形容的、凌驾于万物之上、仿佛是整个宇宙规则源头的浩瀚意志,如同沉睡的创世神只苏醒,无声无息地……降临了!
在这股意志面前,星尘的星辰之力、花翎的生命气息、水清漓的浩瀚仙力,甚至默那独特的灵魂波动,都如同萤火之于皓月,变得微不足道!
紧接着,在众人(除了水清漓和默有所预感)极度震惊的目光中,蕴神池最中央的上空,那一片虚空开始扭曲、折叠,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撕开了现实的帷幕!无尽的混沌之气弥漫开来,凝聚、旋转,最终……化作了一道模糊不清、却散发着令灵魂战栗的终极威严的身影!
他仿佛由最本源的混沌法则构成,没有具体的面容,没有华丽的衣袍,仅仅是一个轮廓,便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与微不足道!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是万法万物的归宿!
幕天阁至高主宰,法则的执掌者,毁灭与再生的源头——世王!竟然是……本体降临!
“世王陛下!” 星尘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骇与恭敬。世王本体极少离开王座,更极少亲临这等“琐事”现场!
花翎也立刻屈膝行礼,美眸中充满了敬畏:“陛下!” 她无名指上的“世言铠”发出微光,似乎在呼应其主的降临。
水清漓握着默的手微微收紧,但也微微颔首示意。默则眨了眨冰蓝色的眼眸,脸上露出一丝“果然惊动了”的微妙表情,但更多的是一种“靠山来了”的心安。
瘫软在地的梦艺,在感受到这股意志的瞬间,直接双眼一翻,吓得昏死了过去!世王本体亲临!这对于她来说,与末日审判无异!
在死一般的寂静与极致的敬畏中,那混沌身影之中,传出了一个平静、淡漠、不含丝毫情绪,却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最深处、带着无上权威的声音:
“尔等所言,甚为合理。”
这简短的八个字,如同最终的圣旨,为这场辩论盖棺定论!肯定了默的观点,也宣判了梦艺的“罪有应得”!
然而,世王的话并未结束。那混沌的目光,似乎扫过了昏死的梦艺,又似乎……在默和水清漓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继续响起,依旧是那般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绝对自信:
“本王,自然不会犯下……识人不清……此等低级错误。”
识人不清的低级错误!
这正是默刚才反驳梦艺时所用的词!世王此刻亲口说出,无异于最有力的支持!更是对水清漓作为二阶殿下能力与忠诚的绝对肯定!也是对默那番“换位思考”最直接的回应——他世王,绝不会看错人!水清漓,也绝非火燎耶之流可比!
这话语中的维护与信任,让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星尘和花翎更是心神剧震!世王陛下,竟然会为此等“小事”亲口解释(或者说宣告)!
然而,就在这无上威严笼罩全场、众人皆屏息凝神之际——
一个带着几分娇憨、几分关切、又带着几分“您太给面子了”的抱怨语气的声音,清脆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极致的肃穆:
“哎呀!世王哥哥!”
是默!
只见她非但没有像其他人那般敬畏惶恐,反而轻轻挣开水清漓的手(水清漓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上前一小步,仰起小脸,看着空中那团威严无尽的混沌身影,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毫不作伪的“心疼”与“埋怨”,嘟着嘴道:
“您怎么亲自来了呀?”
她这话语,自然得仿佛在跟自家兄长撒娇:
“就这么点小事,哪里值得您本体亲临呀?”
她伸出小手,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继续“抱怨”道:
“您日理万机,要处理整个仙境、乃至诸天万界的大事呢!多辛苦啊!”
她的语气充满了真诚的关切:
“这种小场面、小场合,您随便投个虚影过来看看,表个态就行了嘛!”
她眨巴着大眼睛,一副“我都是为了您好”的模样:
“或者,您要是想详细了解,直接一道意念把我们召唤到您的王座前不就好了?何必劳烦您亲自跑这一趟呢?多累呀!”
小事?小场合?投个虚影?召唤过去?
默这一连串带着撒娇意味的“埋怨”和“建议”,直接把旁边的星尘和花翎听傻了!两人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丫头……也太大胆了吧?!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世王陛下说话?!还嫌陛下亲临是“小题大做”?还指挥起陛下该怎么行事了?!
就连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中都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无奈与纵容的笑意。这丫头……真是……
然而,出乎星尘和花翎意料的是,面对默这番“大不敬”的言辞,空中那团混沌身影,非但没有动怒,周围的恐怖威压反而……似乎……微妙地……缓和了一丝?
那混沌之中,仿佛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些许……莞尔?的意念波动。
随即,世王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似乎……依旧平淡,但细听之下,却少了一丝之前的绝对冰冷,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从善如流”?
“嗯。下次,依你。”
下次依你?!
星尘、花翎:“!!!” 两人彻底石化!世王陛下\/夫君……竟然……答应了?!还“依你”?!
默却仿佛早就料到一般,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点头:“嗯嗯!说好了哦世王哥哥!下次可不许这么辛苦了!”
然后,她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拍了拍手,转身看向地上昏死的梦艺,又看向星尘和花翎,最后目光落在水清漓身上,眨了眨眼,那意思很明显:好了,最大的“麻烦”(指世王亲临的威压)我搞定了,剩下的“小麻烦”(指梦艺和星辰海的烂摊子),该你们处理啦!
水清漓眼中笑意更深,微微颔首。星尘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复杂地看了默一眼,开始处理昏死的梦艺。花翎也松了口气,开始检查星辰海的情况。
世王的混沌身影,在说完那句话后,便开始缓缓消散,如同他来时一般无声无息。但在彻底消失前,那混沌的目光,似乎又在默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蕴神池畔,重归平静。但经此一事,默在幕天阁的地位,以及她与世王之间那难以言喻的亲密与特殊,已然不言自明。而她那句“小事小场合”的谦辞,与其说是谦逊,不如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唯有最亲近之人才能拥有的……“心疼”与“体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