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呼吸间,他已抱着易雨璇悄然落在镇长宅的后院。
木门吱呀一声自内阖上,院中那株老桂树簌簌落下一阵香雨。
直到脚尖触地,易雨璇的心还在怦怦直跳。
她抬手锤了他胸口一下,声音轻得像猫:
“坏死了……”
李方清只是笑,掌心收得更紧,仿佛抱住了整个春天。
易雨璇窝在他怀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他胸口:
“到家了,还不放我下来?”
李方清偏不肯松手,眼角带着一点得逞的笑:
“名分都定了,总得庆祝一下吧?”
“庆祝什么呀?”
她故意装傻,却把自己耳根先染得通红。
李方清低低笑了一声,像在叹息又像在坦白:
“来到这个世界,杀伐果断的事我做得不少,唯独风月之事……一直守身如玉。”
易雨璇眨眨眼,语气促狭:
“那……这些年,生理问题怎么解决的?”
李方清被问得哑然失笑,抱着她的手顺势在她臀尖轻轻一捏,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暧昧:
“还能怎么办?自力更生呗。”
李方清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我有你了。”
易雨璇猛地睁大眼,一声轻呼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啊?”
话音未落,李方清已俯身将她打横抱起,脚步轻缓地踏入房间。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榻上,动作里藏着说不出的珍视。
易雨璇平躺在床上,脸颊泛起薄红,又羞又怯地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
李方清在她身侧躺下,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他低沉的嗓音带着郑重的承诺:
“我会一直爱你。”
易雨璇心头一震,睫毛轻颤着睁开眼,眼底映着他的身影,声音轻得像羽毛:
“其实……和你一样,来到这个世界后我一直守着自己,就连从前,也从没谈过恋爱。”
李方清望着她澄澈的眼,眸色渐深。
缓缓俯下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珍视与疼惜,悄然漫开。
……
屋内只点着一盏小灯,昏黄的光在帐顶上轻轻晃动,像一湾静水。
易雨璇枕在李方清的臂弯里,指尖无意识地在他胸前画着小圈。
李方清望着帐顶的暗影,低声感叹:
“我想向国王请旨,求他赐婚,把最好的日子留给我们。”
“才在一起就谈婚论嫁呀?”
易雨璇轻轻捶他一下,声音软得像刚化开的蜜。
“我又没说要嫁给你呢。”
李方清失笑,伸指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
“好好好,我家宝贝害羞了。
那就不急——”
他把声音放得更低,像承诺又像哄孩子。
“等到咱们的领地能护得住一方灯火,等到村镇的屋舍像春天的笋一样冒出来,我就给你一场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婚礼。
让整个齐拉王国的人都知道,易雨璇是我李方清用山河作聘、以岁月为媒迎回来的夫人。”
易雨璇把脸埋进他肩窝,闷声“嗯”了一句,耳根却悄悄红透。
窗外,夜风掠过新修的河渠,水声潺潺,像在替他们把誓言一遍又一遍地念给大地听。
晨光洒在新铺的青石板上,李方清牵着易雨璇的手,缓步踏进燕赵镇的主街。
街旁,工匠们放下锯刨,商贩们合拢账簿,目光齐刷刷落在两人交扣的指尖上。
鲁班正抱着一卷图纸,远远瞥见,忙不迭躬身:
“见过主公!”
抬头又见易雨璇,下意识补了一句,
“见过雨璇镇长。”
一旁的杨溥抬肘轻捅鲁班,随即整袖,长揖到地,声音清朗带笑:
“参见主公——参见主母!”
“主……”
易雨璇脸颊腾地飞红,忙往李方清背后一躲,指尖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李方清朗声大笑,眉梢尽是得意,却故作正经地冲杨溥扬了扬下巴:
“杨老,这声‘主母’先赊着,等成婚那日再叫,利钱我可不给。”
说罢,他悄悄朝杨溥眨了下眼,眼角笑意灿若朝阳。
杨溥捋须,会意点头,满堂工匠也哄然笑开,掌声、口哨声混作一片,惊起了檐角早起的雀鸟。
夕阳把两人的背影拉得老长。
待李方清与易雨璇拐进领主宅的月拱门,杨溥立刻回身,朝街角一招手。
朱浩洋小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刚放下的算盘:
“镇长,您吩咐!”
杨溥压低嗓音,却掩不住嘴角的笑:
“放话出去——从今往后,易雨璇就是咱们领主夫人。”
“啥?!”
朱浩洋嗓子一拔,差点把尾音送到天上。
杨溥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
“小点声!”
朱浩洋眨巴着眼连连点头。杨溥这才松手,凑得更近:
“记着,见面别再叫‘雨璇镇长’,得称‘领主夫人’,或者——‘子爵夫人’。”
“明白!”
朱浩洋激动得直搓手,算盘珠子哗啦作响。
杨溥拍拍他的肩:
“去吧。先从镇公所、工坊、学堂、再到各村村正,务必让有头有脸的人都知晓——咱燕赵,要有喜事了。”
朱浩洋应得脆生,转身一溜烟跑远,脚步踏得青石街哒哒响,像替喜讯打起的快板。
染坊里水汽氤氲,靛蓝的雾气像轻纱笼在两人肩头。
黄道婆踩着纺车,梭子在她指间来回穿梭,嘴里却闲不住:
“朱浩洋那大嗓门嚷得全镇都听见了——
你说,这事儿保真?”
嫘祖把一束新缫的丝浸入染缸,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映得她眼角也带笑:
“八成是真的。
早前我就瞧见,主公每次来巡查,眼角余光都往雨璇镇长那边飘。”
黄道婆“噗嗤”笑出声,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乱:
“可不是嘛!
上月主公还特意从王城带回几匹极细的月华纱,说是‘染坏了也无妨’——
结果全送到雨璇镇长屋里去了。”
嫘祖轻点水面,语气里带着过来人的了然:
“郎有情,妾有意,只差一层窗户纸。”
黄道婆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
“你还记得不?
雨璇镇长在镇北一口气栽了几百株山樱。
昨儿主公过去,八成是看见了那片花海——
啧啧,换谁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