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生拿着白城主给批的条子,来到驿馆,驿馆外头有义军守着,他说明来意,士兵领他进了院子。里头一间间屋子推开看,全是陌生脸。有女子在缝衣,有孩童在哭,还有老人蜷在墙角发抖。
他嗓子眼发紧,喊“阿秀”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一间房,门缝里透出昏暗的光。推门进去,只见个女子背对着他在缝衣服,发间居然有缕缕白发,但背影跟阿秀小时候一模一样!他颤着声喊“师妹”,那女子抬头一看,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师兄……我认得你的字!科考试卷上那笔迹,跟父亲教你的分毫不差!”
说到这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徐夫子变抱头痛哭,阿秀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手腕上还留着被铁链磨的疤。原来她被掳后,被诸侯公子关在暗牢里当“玩物”,后来公子死了,乱兵逃窜时她趁机逃出,却被流民抢了衣物,一路乞讨到驿馆。
张博生听她断断续续说完,恨得咬牙:“那贼子虽死,但平州城里的余孽必须清干净!”阿秀却拉住他:“师兄,如今你有功名,莫要再涉险……”
他摇头:“恩师冤仇未雪,平州未平,我岂能独安?”
接下来就是攻打平州城的最后一战。义军连夜开拔,张博生主动请缨当先锋。他跟着白馨凝往前冲,这时候哪是为了报仇?是为了护住这刚挣来的太平日子!平州城城墙高得吓人,守城兵在垛口放箭,箭雨密密麻麻往下落。义军的盾牌手前排倒下,后排又顶上,血溅在黄土上,把土都浸成了暗红色。张博生举着刀,听见白馨凝在身后吼:“冲!不能让百姓等第二回!”
他闭了眼往前砍,刀锋劈在铁甲上火星四溅,胳膊震得发麻。突然,城墙上爆出内乱!原来白馨凝早派细作混进城,煽动那些被诸侯公子欺压的兵卒倒戈。守城兵自相残杀,义军趁机架云梯登城。张博生第一个翻上墙头,跟三个兵卒缠斗,刀柄都握出了血,终于砍翻了最后一个。
硝烟散尽时,夕阳把城墙染成了血色,他站在城头往下看,老百姓跟潮水似的涌上来欢呼。有老人跪在地上哭:“青天老爷来了!”张博生突然明白:真正的胜利不是占几座城,是让那些被踩进泥里的人重新看见光。阿秀回来了,比啥都强。恩师的冤案也在义军的调查下大白于天下——诸侯公子为了霸占恩师的藏书,诬陷他通敌,活活将他杖毙。
张博生带着义军将诸侯府抄家时,从密室里搜出沾血的账本,上面记满贪赃枉法的勾当。张博生靠科举得了官职,被派去主持平州城的重建。他带着百姓疏河道、修堤坝,把贪官的宅子改成学堂,还娶了阿秀,并生育一子一女。阿秀教女童识字,那些塌了的,碎的,全在希望里一点点拼起来……
一身雄壮的鸡鸣将张博生吵醒,起来拍了拍脑袋,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但是这个梦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感觉它是那样的清晰清楚!而且梦境所印证的现实也并非不可能。张博生跳下床,老父亲现在已经不用去给人打零工了,他的身体很不好,发的粮食也够吃。城外也给他爷俩分了6亩田。老爷子最近心情很好,这个时间点应该跑田里去除草了。
驿馆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张博生手心都出汗了,紧紧攥着白城主给的条子。这纸条如同宝贝一样,这几天一直在怀里揣着。为了不让人贩子钻空子,义军也没办法只能先到新官府那里登记信息,登记完信息之后才能领到条子过来的寻人。
一摸到这纸,脑袋里就跟放皮影戏似的——恩师那破败的院子,墙塌得跟怪兽嘴似的,阿秀被俩侍卫硬拽上马。她回头那一眼,眼泪在太阳底下亮晶晶的,就跟琥珀似的,死死钉在他脑子里。
那年他不过是个十五岁小子,躲在草垛后亲眼看着心上人被掳走,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五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虚度光阴,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拿着正经条子,光明正大的去找她。
这儿原本是废弃驿站,被白城主的义军改成收留妇孺的地方。一进院子,烂木头味儿、药味儿混着炊烟味直往鼻子里钻。哭嚎的小孩、妇人压低嗓子说话、伤兵时不时咳嗽,吵得人脑仁疼。张博生顺着走廊往里走,眼睛跟老鹰似的扫过去。这些被战争撕碎的人挤在这儿,有的抱着豁了口的大碗等施粥,有的缩墙角用破布裹着发抖的孩子。
他们的眼神都一样,又绝望又带着点盼头,跟张博生找人的心思一模一样。他记得阿秀的眼睛最亮,像夜里的萤火虫,总爱偷偷塞给他杂粮馒头。那馒头边都硬了,可芯子还是热的,甜得能齁死人。
“您找谁啊?”管事的瘸腿老汉扒拉着泛黄的名册,那纸脆得跟枯树叶似的。张博生嗓子发紧,报出“阿秀”俩字。老汉翻半天,摇头说没这名字。张博生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求着看更早的册子。老汉为难地嘬牙花子,战乱年头,好多本子早丢了。
张博生急得掏兜,把身上剩的多枚铜币都拿出来。老汉叹着气搬来几箱旧档案,灰尘扑簌簌往下掉,呛得人直打喷嚏。他蹲地上翻,手指头划破纸页都不觉得疼。那些名字跟蚂蚁似的密密麻麻:阿莲、秀兰、小娥……翻着翻着,突然瞅见个“阿绣”,可后面写着“已由周家商队领走”。
他差点蹦起来,揪着老汉问:“周家商队?云锦坊那个?”老汉点头,说那商队专门收留孤女送去梅东谷学织锦。张博生脑子“嗡”一声,梅东谷那地界儿,几乎跟流放犯人的地方没有区别,听说他们还专门倒卖人口去荻花岛给那些蜥蜴半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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