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满面含笑。
向贾母说道:“我也这么劝她的!我说我去给老祖宗请安,多磕一个头,就算替她尽了孝心了。偏我们平儿姑娘是个实心眼的,非要亲自来才安心。”
平儿脸上洋溢着将为人母的柔和光晕。
声音温软地向贾母说道:“老太太,是奴婢贪心,只想着多来给您请安,好多沾沾您老人家的仙气儿和福气儿,让肚里的孩儿也感受感受,盼着他将来也能有您的福气儿。”
凤姐儿听了。
立刻拍手笑道:“这话可是说到根子上了!老祖宗您瞧,林妹妹不就是日日在您跟前,浸在您的福气里,这才生了一对玉雪可爱的小仙童么?我们也紧着来沾沾光,指不定我们平儿这回,也能给琏二爷添上一对胖小子,那才是天大的喜事呢!”
凤姐说的话,像添了一把欢喜火。
贾母被这奉承话,逗得通体舒坦。
方才谈论史家带来的些许阴霾、彻底烟消云散。
老人家指着凤姐儿,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
贾母说道:“你这泼皮破落户儿,猴儿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当我是那庙里的送子娘娘呐,还论‘对儿’往外送娃娃?也不怕人家神仙听了笑话去!”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外面有人说道:“哦,里面好热闹呀!”
众人向应声瞧去。
却见门帘再次被轻轻掀起。
原来是迎春扶着惜春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湘云立刻迎了上去,目光落在迎春那隆起的肚腹上,又惊又喜。
向迎春说道:“二姐姐!你这肚子看着比平儿姐姐的还要大,可是快要生了吗?”
迎春在湘云和惜春的搀扶下,慢慢坐下,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温柔地笑了笑,气息微喘。
向湘云说道:“我肚里这个,听尤医娘说,比平儿姐姐肚里的早怀了十来天,说不准谁先生下来呢。”
这下可好,平儿和迎春两位孕妇成了焦点。
几人自然而然地围着她俩坐下。
目光都在那两人肚腹上打转,兴致勃勃地比较起来。
却见平儿的肚子虽也不小,但形状偏于小巧尖挺,从侧面看像个悄悄揣着的甜瓜。
迎春的肚子,则显得格外圆润饱满。
凤姐儿瞧得仔细,忍不住开口,带着她惯有的消息灵通。
向众人说道:“听大太太说,瞧着肚子的形状,能晓得男女,平儿这个尖溜溜的,多半是个男胎;二妹妹这个圆的,怕是个娇客(女孩儿)呢。”
湘云听了,觉得新奇极了。
怀在肚里还能看出男女!
湘云笑道:“大太太竟有这等本事?光瞧着肚子,便能看出男胎女胎来?”
迎春接过话头,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温吞样子。
笑着说道:“大太太说,怀男胎的母亲身形利落,肚子也显得小巧;怀女胎身形则显得丰腴,肚子也圆大些。大太太还说古人说的‘肥狗胖丫头’,意思是丫头在肚里便是胖的。”
黛玉和湘云两个听了瞪圆眼睛。
同声问道:“还有这等说法?”
贾母闻言,不由得哈哈一笑。
向凤姐儿说道:“你们家太太又没生过,哪里来的这个说法!”
想起初来时,才收一季粮供那么多人。
刑夫人当了那院里的主母。
克扣凤姐平儿等三个吃食。
那是大儿媳,我也不能驳她的脸。
虽从帐上支了粮给凤姐儿,到底不宽裕。
想必亏了平儿身子,怀的胎儿营养少,平儿便都显瘦些。
贾母说道:“初来时拮据,迎丫头是个病人,自然厚待些,娃儿在肚里有得吃,自然胖些。平儿怀了自个都不知道,吃得平常些,肚里的娃儿瘦些,也算因祸得福,娃儿小生得快少受痛!”
这里说着话。
凤姐忽然想起来,再有十余天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