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两人耳边炸开。
林知意脸色瞬间煞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她猛地推开陈晚风,但是门快要打开了,她根本就没办法遁形。
陈晚风反应极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迅速而轻巧地塞进了那张摆放着各种医疗器械和药品的铁质柜子与墙壁形成的狭窄夹角里。
这里恰好被柜子的阴影笼罩,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几乎就在林知意身影没入阴影的同一时间,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
然而,却没有人进来,而是从推开的缝隙里传来了对话声。
“郭教官?”是周峻山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你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事?”
门外,郭长林手里确实提着一个小网兜,里面是几个黄澄澄的柑子。
她显然没料到今天不是周峻山值班,他还在这里。立马尴尬地干咳了几声:“没、没事没事,想拿几个柑子给你尝尝。既然你在,那就给你了。”
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异常,但躲在柜子后的林知意却敏锐地捕捉到那一丝尴尬和失望。
她瞬间明白了,送柑子只是个幌子,郭长林真正的目标,恐怕是陈晚风。
这个想法让她觉得有些想笑。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谢谢郭教官!”周峻山连忙接过,语气热情,“进来坐坐?”
“不了,”郭长林干脆地拒绝,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往虚掩的门内扫了一眼,,“你忙你的,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好的好的,慢走。”
脚步声渐行渐远。
门外的周峻山似乎并没有立刻进来,他将门关上,在原地站了一阵子,才缓缓离开。
危机暂时解除。
经过这一番惊吓,之前那种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伤感氛围,倒是被冲散了不少。
林知意抚着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惊魂未定。
她看向同样一脸紧张的陈晚风,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浅浅弧度。
“吓死我了……”她小声嘟囔了一句,从角落里走出来,下意识地理了理有些凌乱的作训服。
陈晚风看着她这小动作,以及脸上那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紧绷的心弦莫名松了些许。
“郭教官,好像经常来找你?”林知意状似不经意地一问。
陈晚风脸色一僵,更加不自然:“也、也没有经常。”
但林知意从他略显凝重的神色中读出了不寻常,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上级对下级的关心。
“她是不是看上你了?”林知意的语气里带着调侃。
看着陈晚风瞬间黑如锅底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林知意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连日来的阴霾和方才的惊心动魄,似乎都在这略带促狭的笑意中消散了不少。
她发现,看他这副窘迫又无从辩解的模样,竟比自己预想中要解气得多。
“怎么?被我说中了?”她故意歪着头,眨了眨眼,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更浓了。
“林知意!”陈晚风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她的名字,眼神里带着一丝羞恼和无奈,“别说这个了。”
林知意突然晃神,两人刚才还在剑拔弩张地说着感情的问题,现在又能像这样互相调笑,或许“拿得起放得下”真的没那么难。
他们两人曾经是最好的青梅竹马,但是因为友情变成了爱情,所以才会让人受伤。
既然是这样,那就让爱情再次变成友情呢?会不会好一些?
林知意这样想着,但是又觉得自己特别好笑,怎么可能会变回来呢?爱了就是爱了啊!
她目光平静地看向他:“陈晚风,我也不恨你,不讨厌你。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现在的生活很充实,也很平静。训练,学习,和室友相处……虽然累,但是很简单。我不想再轻易打破这种状态了。”
“感情太复杂了,会让人患得患失,会消耗太多精力。我好不容易才从那种情绪里走出来,不想再轻易陷进去了。你明白吗?”林知意非常耐心。
陈晚风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但他没有像从前那样急切地回应。
他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需要空间,需要时间,需要保护自己那颗刚刚愈合的心。
窗外的月色悄然移动,将医务室的地板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光影。
“我明白。”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知意,我不会强迫你,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去打扰你。”
他向前微微倾身,距离保持在一个礼貌而不会让她感到压迫的范围内:“我只希望,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退到了最安全的界限之外。
没有咄咄逼人的追求,只有小心翼翼的守护。
这样的陈晚风,让林知意感到陌生,却又莫名地触动。
林知意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似乎在权衡,在挣扎。
最终,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是一片羽毛落地:“……随你吧。”
陈晚风,、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无比明亮而真实的笑容。
“很晚了,我真的该回去了。”她说着,转身走向门口。
陈晚风只是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的背影,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路上小心。”
林知意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停顿了片刻,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拉开门,身影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中。
门被轻轻带上。
医务室内,只剩下陈晚风一人,还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林知意的味道。
前路依然漫长,但他知道,他重新找到了方向。
而门外,快步走在回宿舍路上的林知意,感受着夜风拂过脸颊的微凉,回想刚才的一幕幕,尤其是陈晚风那傻乎乎的笑容,心里竟也生出一种久违的的轻松。
坐在车里的人,目光犹如毒蛇一样缠绕在林知意的身上。
郭长林握紧了方向盘恨恨地自言自语:“林知意,怎么是个男人你都要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