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华清大学家属楼里，灯火通明，饭菜飘香。
黄亦玫下午就拉着江屿回了父母家，美其名曰“打下手”，实则是指挥江屿洗菜切菜，自己则和母亲吴月江在厨房里边忙活边说着体己话。
江屿系着条略显违和的碎花围裙，在水池前熟练地处理着一条鲈鱼，动作利落，神情专注，看得一旁的黄剑知频频点头。
“行了行了，你这手艺还没丢，看来在国外也没饿着自己。”黄剑知拍了拍江屿的肩膀，语气带着长辈的欣慰，巧妙地避开了可能引发尴尬的细节。
江屿笑了笑，用水冲了冲手：“爸，基本功哪能忘。就是好久没尝到妈和玫瑰的手艺，馋得紧。”
这一声自然而然的“爸”、“妈”，让在厨房忙碌的吴月江动作一顿，眼眶瞬间就有些发热，她赶紧背过身去，假装被油烟呛到。
黄亦玫看在眼里，嘴角弯了弯，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母亲。
门铃响起，黄振华的大嗓门隔着门板就传了进来：“妈！玫瑰！开门！饿死我了！哟，苏苏你慢点……”
黄亦玫跑去开门，只见黄振华拎着两瓶好酒，身旁站着温婉秀丽的苏更生。
“哥，苏苏姐，快进来。”黄亦玫笑着接过酒。
黄振华一进门，鼻子就夸张地嗅了嗅：“嚯！真香！看来今天有口福了！”
黄振华的目光扫过系着围裙的江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个“你小子可以啊”的揶揄表情，走过去用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江屿的肩膀：“行啊，江老师，这就重新上岗，融入家庭生活了？”
江屿解下围裙，挂好，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文质彬彬、从容温和的模样，笑着回敬：“比不上振华哥，有苏苏姐这么一位贤内助，日子过得滋润。”
苏更生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打了黄振华一下：“就你话多。”然后对江屿和黄亦玫微笑着点头打招呼，“江屿，玫瑰。”
气氛热络而自然，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去触碰那消失的五年，仿佛那只是一段被悄然翻过的篇章。
大家的目光更多地聚焦在当下，聚焦在这一桌即将开始的家常便饭上，聚焦在江屿与黄亦玫之间那明显不同于前些日子的亲昵氛围上。
吃饭的时候，圆桌围坐，笑语晏晏。
黄振华忙着给苏更生夹菜，自己碗里堆得老高。
江屿则习惯性地将剔好刺的鱼肉放到黄亦玫碗里，又给她舀了一碗汤，动作流畅自然，仿佛这五年的空白从未存在。
黄亦玫低头吃着，没拒绝。
吴月江和黄剑知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欣慰。
“哥，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黄亦玫看着黄振华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吐槽。
“你懂什么？我这是化工作的压力为食欲！”黄振华咽下嘴里的食物，看向江屿，“对了，江屿，你工作安排得怎么样了？学校那边……”
“都安排好了，下学期课程照旧。”江屿温和地回答，“谢谢振华哥关心。”
“嗐，跟我还客气啥！”黄振华大手一挥，又想起什么，挤眉弄眼地说，“不过你小子可以啊，不声不响就把我这难搞的妹妹又拿下了？
快跟哥传授传授经验，让我也学习学习，怎么才能像你这么……”他话没说完，就被黄亦玫在桌下狠狠踩了一脚。
“黄振华！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黄亦玫恼羞成怒。
“哎呦！谋杀亲哥啊！”黄振华夸张地惨叫，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苏更生也抿嘴笑着，轻轻拉了下黄振华的袖子，示意他适可而止。
江屿看着这熟悉又温馨的吵闹场面，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几天后，华清大学文学院教研室。
江屿刚上完一堂《历史名着赏析》课，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口水，高老师就背着手，踱着步子走了进来。
“哟，我们的大忙人下课了？”高老师依旧是那副略带调侃的语气，镜片后的眼睛却带着笑意。
“高老师，您就别取笑我了。”江屿连忙起身，给高老师拉了把椅子，又拿起开水瓶给他杯子里续上热水，“刚下课，正想喘口气。”
高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坐下，吹了吹杯口的热气，慢悠悠地说道：“喘口气？我看你啊，以后想喘口气的机会可不多了。”
江屿挑眉，放下手中的杯子，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老师，您这话里有话啊。”
高老师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一种“通知你个好消息”的正经表情：“学校研究决定了，从下学期开始，给你分配硕士研究生指导名额。”
江屿愣了一下。带研究生？这比他预想的要快一些。虽然他现在的学术成果和影响力完全足够，但毕竟刚回学校不久。
“怎么？怕了？”高老师看着他，“以你现在的水平，带几个硕士生绰绰有余。
《明朝那些事儿》的销量摆在那里，茅盾文学奖的奖杯放着，百家讲坛的知名度撑着，哪个学生不想跟着你？”
江屿笑了笑，没有故作谦虚：“怕倒不至于，就是觉得责任重大。自己搞研究和带着学生搞研究，是两码事。”
江屿顿了顿，问道，“学校对导师带学生，有什么具体的政策和要求吗？比如项目、经费、发表成果这些？”
“嗯，知道问这个，说明你脑子是清醒的。”高老师赞许地点点头，开始给江屿科普，“现在实行的是导师负责制。研究生入学后，主要通过师生双向选择来确定导师。
你呢，作为导师，主要负责学生的课程学习、科学研究、学位论文这些方面的指导。
学校会按人头给你拨付一部分培养经费，但大头还得看你自己能不能申请到国家级或者省部级的科研项目。
至于发表成果，学校对硕士生毕业有基本要求，但你想让学生出好成果，你自己也得有足够的项目和平台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