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丹道”的成功,让霍天渊收获了前所未有的灵石与在低阶弟子中的“人气”,也让他那饱经摧残的紫云炉难得地度过了一段相对“平和”的时光——毕竟炼制辟谷丹,实在用不上冥海丹火全力爆发,也鲜少需要引入什么极端属性的能量。
然而,霍天渊骨子里那份对“未知”与“变化”的渴望,并未被源源不断的灵石和赞美完全消磨。当他暂时对改良辟谷丹口味失去了新鲜感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回了那尊静静矗立在丹房中央、补丁摞补丁、颜色斑驳的紫云炉上。
只是这一次,他看待紫云炉的角度,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他不再仅仅视其为炼丹的工具,或者需要小心呵护(虽然他的方式很粗暴)的伙伴,而是将其看作了一件……充满了无限可能的、“活”的艺术品,或者说,是一个因他无数次“创作”(主要是破坏与修复)而诞生的、形态与功能各异的“集合体”。
这一切,都源于紫云炉在一次常规修补后,产生的一个微妙“变异”。那次,霍天渊为了修复一道因尝试“冰火螺旋丹”失败而产生的贯穿性裂痕,手头正好缺了某种常用的导能金属,便灵机一动,将一小块研究“崩天雷”时产生的、性质不稳定的“雷火结晶”边角料,混合着“万年玄冰胶”,一起填补了进去。
修补完成后,他照例点火预热,准备炼制一炉“清心丹”。然而,当冥海丹火触及炉底时,异变发生了!
那炉子并未均匀受热,反而从新修补的那道裂痕位置,猛地喷出了一道细长而炽白的火焰,温度竟比冥海丹火的核心区域还要高出数筹!同时,炉身的另一侧,靠近之前被“玄冰魄”能量侵蚀过的区域,竟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散发出森森寒气!
一炉之内,冰火同现!
霍天渊先是一惊,随即大喜过望!他仔细探查,发现那“雷火结晶”在冥海丹火的激发下,竟成了一个小型的不稳定“喷火器”,而“玄冰胶”与残留的冰属性药力结合,则形成了一个被动的“制冷区”。
“妙啊!”霍天渊抚掌大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哪里还是丹炉?这分明是一件多功能法器!”
这个发现,如同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不再满足于仅仅将丹炉修复回原状,而是开始有意识、有目的地利用每一次炸炉后的损伤和随后的修补,来“改造”他的紫云炉。
他利用一次“声音控火”实验失败后、炉壁产生共鸣特性的机会,嵌入了几片能放大特定频率的“共鸣玉”,将丹炉的一部分区域改造成了能发出悠扬钟鸣(有时是刺耳噪音)的“音响区”,美其名曰“以音律辅助药性融合”。
他在一次尝试引地脉毒火炼丹、导致炉足被腐蚀出几个孔洞后,没有完全封堵,而是嵌入了能过滤和转化毒火的“滤毒晶”,使得炉足在特定情况下能释放出带有微弱麻痹效果的毒瘴,可用于……驱赶偷吃药材的灵鼠(偶尔也会误伤友军)。
他甚至将研究“压力炼丹法”时报废的一些微型压力符文,刻在了炉盖内侧,使得开合炉盖时,有时会产生一股微弱的吸力或斥力,让投药和收丹充满了“惊喜”。
更不用说,那些因承受了各种极端能量洗礼而自然产生的变异区域:有的地方对木属性灵力格外亲和,投入木系药材时会有微光自发滋养;有的地方残留着锐金之气,偶尔会自主吞吐,将靠近的金属物件削掉一层;还有的地方似乎因为长期接触“混沌熔炉”的能量,变得色彩斑斓,能轻微扭曲周围的光线……
如今的紫云炉,早已面目全非。它不再是一个规整的炉子,更像是一个由无数种不同材质、不同属性、不同功能的“补丁”强行糅合在一起的、充满了后现代拼贴风格的怪异雕塑。炉身上东边凸起一块闪烁着雷火的结晶,西边凹陷处覆盖着永不融化的寒霜,南边镶嵌着几片共鸣玉,北边又留着几个能喷吐毒瘴的小孔……其形态之诡异,功能之复杂,堪称“丹炉界的弗兰肯斯坦”。
而霍天渊,则乐此不疲地享受着这种“变异”带来的乐趣。他不再固定使用某一个丹炉(虽然本质上还是紫云炉),而是根据每次炼丹的心情、丹方的特性,甚至当天的天气,来选择启动紫云炉的哪一个“功能区域”,或者如何组合利用这些变异特性。
今日心情畅快,想听点音乐辅助?那就用“音响区”作为主加热点,一边控火一边欣赏那不知会传出仙乐还是噪音的钟鸣。
明日需要炼制某种需要极致低温环境的丹药?那就将材料置于“制冷区”,利用其天然寒气。
后日想挑战一下高难度,需要瞬间超高温?瞄准那个不稳定的“雷火喷口”无疑是最佳选择。
每一次开炉,都像是一次充满未知的冒险,一次开启“盲盒”的仪式。你永远不知道,在你投入药材、引动火焰之后,这尊千疮百孔又神通广大的丹炉,会给你带来怎样的“惊喜”(或者惊吓)。
有时是意外的成功。比如一次炼制“金刚锻骨丹”,他故意利用了炉身一处残留锐金之气的区域进行最后的淬火,结果炼出的丹药不仅硬度惊人,表面还自带一层锋锐的金芒,服用后锻体效果大增,还附带了些许反伤能力。
但更多的时候,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意外。
有时炉内压力失衡,“音响区”突然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尖啸,把全神贯注的霍天渊震得头晕眼花,丹药自然也废了。
有时“雷火喷口”不受控制地猛烈喷射,差点把屋顶烧穿。
有时“制冷区”过度运转,将一整炉药液瞬间冻成了冰坨,需要用凿子才能取出来。
最危险的一次,他试图同时调动“雷火喷口”和另一个残留了“蚀魂瘴”能量的区域,结果差点引发属性连锁爆炸,把自己和丹房一起送上天。
即便如此,霍天渊依旧沉浸在这种“丹炉七十二变”带来的新奇体验中。对他而言,炼丹不再仅仅是追求成丹的结果,更是一个与这件充满个性和意外的“老伙计”互动、博弈、共同“创作”的过程。
流云仙宗的弟子们,也早已习惯了霍师兄丹房那更加变幻莫测、声光效果十足的动静。他们私下里给紫云炉起了个新的外号——“百变怪炉”。每次看到霍天渊兴致勃勃地围着那尊怪炉敲敲打打、调试着某个新发现的“功能”时,众人都会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然后默默祈祷这次的开炉“盲盒”,能是个稍微正常点的“惊喜”。
玄骨真人某次前来视察,看着那尊已经无法用语言准确形容其形态的紫云炉,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最终只留下了一句充满复杂意味的感叹:“此炉……已非器,近乎道矣。随心而变,应念而化,虽外形芜杂,内蕴却似无穷。天渊,你好自为之吧。”
霍天渊则抚摸着紫云炉那粗糙斑驳、却又仿佛蕴藏着无数故事的炉壁,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的丹道,在经历了追求药效、能量、天命、口味之后,似乎终于回归到了与“器”本身最本质、最充满童趣和探索精神的互动之上。这尊与他命运交织、共同演化的丹炉,便是他丹道之路上,最奇特、也最忠实的见证者与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