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眼边缘,风声呜咽,带着空间乱流特有的嘶鸣。九渝清脆的嗓音刚刚落下,将五百年药园秘辛娓娓道来,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话语中的一丝余韵。
“夜影哥哥,你看,那里又闪了一下!”九渝忽然指着远处一片剧烈波动的虚空,兴奋地低呼。只见一道璀璨的金色光华如同利剑般,猛地刺破混沌的空间褶皱,持续了约莫半息时间才缓缓黯淡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令人精神一振的磅礴生机药香。
“夜影”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微微颔首。这几日,类似的异象愈发频繁,药园开启的征兆越来越明显。他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药园开启还需时日,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离开,继续寻找金刚猛犸象王的踪迹,或是寻觅一处安全所在闭关,消化此行所得,为三年后的药园之争做准备。
他转过身,看向身旁仍沉浸在兴奋中的九渝,用那经过伪装的、略带沙哑的嗓音平静地说道:“此间事了,药园开启尚需时日。我另有要事,就此别过。”
九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明媚的大眼睛眨了眨,流露出明显的不舍和错愕:“啊?夜影哥哥你要走了?不……不跟我回青丘去看看吗?我们狐族领地很漂亮的!而且母亲……族长大人她很好客的!”她急切地挽留,下意识地又差点说漏嘴。
“夜影”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却并不冷漠:“多谢好意。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拘束。”他必须离开。与这位身份敏感的狐女同行越久,暴露的风险越大。青丘乃是万面狐皇的巢穴,星耀巅峰的妖皇座下,能人异士众多,他的伪装即便再精妙,也难保不会在近距离下被看穿。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九渝的小脸垮了下来,樱唇微撅,带着几分委屈:“可是……你救了我的命,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而且,这一路跟你同行,我觉得很开心……”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与真诚。
就在“夜影”准备再次婉拒,并转身离去之际——
异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没有任何先兆,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前奏,周遭原本呜咽的风声、空间乱流的嘶鸣,乃至九渝未尽的话语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
天地间,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如星海、深邃如渊狱的恐怖威压,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瞬间笼罩了方圆数千丈的每一寸空间!在这股威压之下,破碎的山谷停止了震动,翻滚的空间褶皱凝固了形态,甚至连空气中那些细小的能量涟漪,都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夜影”浑身剧震!他感觉自己像是瞬间被投入了万丈冰窟,又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压在了头顶!体内的寂灭真元运转骤然变得无比滞涩,二十寸晶核的旋转速度暴跌!引以为傲的《虚空观想术》在这股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连维持最基本的隐匿都做不到!他周身的“影豹族”伪装气息,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褪去!
他艰难地抬起头,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
只见前方虚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女子。
她仿佛是从月华中最精纯的光晕里走出,又像是自梦境最深处浮现。身着一袭简约到极致、却流淌着月华般光泽的素白长裙,裙摆无风自动,漾起涟漪般的柔光。她的容颜,已无法用简单的“美丽”来形容,那是一种超越了世俗认知的、近乎于“道”的完美。眉眼如画,却又蕴含着看透万古沧桑的深邃与平静;鼻梁挺秀,唇色淡雅,组合在一起,便是一种足以令天地失色的风华。
最令人不敢直视的,是她那双眼睛。眸色是纯净的紫色,如同最上等的紫水晶,其中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时空流转的幻影。当她目光扫过时, “夜影”感觉自己的神魂、肉身、乃至最深层隐藏的秘密,都仿佛被看了个通透!任何伪装,在这双眼睛面前,都毫无意义。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仿佛成为了这片天地的唯一中心。万籁俱寂,众生俯首。
星耀巅峰!不,甚至可能更强! “夜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股威势,远超他之前感应到的任何存在,包括那头星耀后期的未知妖兽!墟在他识海中传来极其微弱但凝重的意念波动,确认了来者的恐怖。
“母亲!” 一旁的九渝在短暂的惊愕后,发出一声带着惊喜和依赖的呼唤,雀跃地想要跑过去,但似乎又被那无形的威压所慑,脚步有些迟疑。
母亲?!万面狐皇!
“夜影”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万面狐皇的目光,先是极其温柔地落在女儿九渝身上,那目光中的威严瞬间化为无尽的宠溺与关切。“渝儿,没事吧?”她的声音响起,如同玉珠落盘,清冷中带着难以言喻的魅力,直接抚平了九渝方才的一丝不安。
“我没事!母亲,是这位影豹族的夜影哥哥救了我!”九渝连忙指着“夜影”说道,语气充满了感激。
万面狐皇的目光,这才缓缓转向“夜影”。
那一瞬间,“夜影”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去了所有外衣,赤裸裸地暴露在对方的审视之下。他全力维持的寂灭真元和精神壁垒,在那双紫眸面前,如同纸糊一般。
狐皇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不过一息,绝美的容颜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用那清冷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语调,淡淡开口:
“影豹族?隐匿之术确实不凡,连本皇也险些被你瞒过。”
她微微停顿,紫眸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光芒,继续道:
“可惜,你身上属于‘人族’的那份灵魂本源气息,虽被巧妙遮掩,却瞒不过本皇的‘破妄紫瞳’。”
“渝儿遭遇袭击时,她身上佩戴的‘月神护心佩’便已感应到你的存在,并将一缕你的气息印记传回了青丘。”
“人族的小家伙,不必再伪装了。”
话音落下,如同惊雷炸响在“夜影”耳边!
身份……彻底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