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那不是一声巨响,而是整座青隐之谷发出的痛苦呻吟。
碧色真元巨掌,以一种不容万物存活的姿态,印在了大地之上。
没有惨叫。
没有挣扎。
甚至,没有一丝血肉横飞的场面。
萧无忌,以及他带来的两名半步真元,就在那只巨掌之下,被抹去了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他们引以为傲的护身法宝、保命秘术,连同他们的血肉骨骼,都与脚下的岩石泥土一起,被碾成了最原始的粉尘。
一切,归于虚无。
狂暴的气浪如怒龙般席卷了整个山坳,吹得乱石翻飞,草木倒伏。
许久,当尘埃落定。
山坳之内,只剩下一个深达数丈、边缘光滑如镜的恐怖掌印,以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张着嘴,却连最微弱的喘息都发不出来。
江远喉结疯狂滚动,却咽不下一丝口水,喉咙干得像是要烧起来。
他死死盯着那个仿佛连通着九幽的掌印深坑。
又机械地扭动僵硬的脖颈,看向那个缓缓收回手掌,连衣角都未曾凌乱的男人。
世界观?
他的世界观,早已在那一掌之下,被彻底轰碎,然后和萧无忌的骨灰一起,埋进了那个深坑里。
这他妈的……已经不是天才,不是妖孽了。
这是行走在人间的神话!
沈清扶着身旁的冰冷岩石,才没有让自己的双腿软倒在地。
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兴奋。
她望着秦渊的背影,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所有的杂念都被涤荡一空,只剩下最纯粹的敬畏,以及一种近乎信仰的狂热。
赌对了。
她赌对了!
追随这样一尊神话,远比在宗门内熬资历,拥有着无限的未来!
秦渊的目光,淡漠地扫过全场。
最后,落在了那群已经肝胆俱裂,瘫软如泥的血刀门弟子身上。
咚!咚!咚!
回答他的,是比之前疯狂十倍的磕头声。
这一次,他们是真真正正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与坚硬的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很快便个个头破血流,状若疯魔。
“神仙饶命!前辈饶命啊!”
“我们错了!我们猪狗不如!求神仙给我们一次做牛做马的机会!”
哭喊与求饶,撕心裂肺。
“做牛做马?”
秦渊的嘴角,逸出一丝玩味的弧度。
那笑容在血刀门弟子眼中,比深渊恶魔的凝视还要让他们魂飞魄散。
他缓步上前。
血刀门弟子们抖如筛糠,以为自己的死期终于降临。
秦渊却并未动手。
他抬起手,食指晶莹如玉,轻飘飘地,挨个点在剩下每一名血刀门弟子的眉心。
每一点落下,便有一名弟子的身体如遭电击,猛地一僵,而后彻底瘫软,眼中只剩下被抽离了灵魂般的空洞与恐惧。
一缕源自天水真人传承的神魂秘术,化作一枚玄奥印记,霸道地烙印在他们的识海最深处。
“此为,心魔烙印。”
秦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神魂之上。
“从此刻起,你们的命,属于我。”
“散入这青隐之谷,为我搜集一切有价值之物,药草、矿石、妖兽材料,以及……所有宗门的动向。”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股森然的冷意。
“若有藏私、懈怠,或是任何……背叛的念头。”
“这道烙印会告诉你们,什么叫,求死,亦是一种奢望。”
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血刀门弟子脑海中的烙印猛然一烫!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山坳,他们抱着头在地上疯狂翻滚,那股撕裂灵魂的剧痛只持续了一瞬,却让他们感觉比坠入十八层地狱轮回了万次还要痛苦。
很快,痛苦如潮水般退去。
他们看向秦渊的眼神,再无他物,只有最彻底的、最卑微的顺从。
“是!主人!”
“我等遵命!愿为主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一群人如蒙大赦,从地上连滚带爬地起来,对着秦渊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然后才如鸟兽散,争先恐后地冲出山坳,去执行他们新主人的第一个命令。
杀戮,是最低级的手段。
将敌人变成自己的眼睛、耳朵和手脚,才是利益的最大化。
秦渊转过身,视线落在了全场唯一的外人,沈清身上。
“你呢?”
他淡淡问道。
“是想和他们一样,还是,自己走?”
仅仅一道目光,沈清便感觉周身空气都被抽干,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选择。
没有任何犹豫,沈清对着秦渊,深深弯腰,行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大礼,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尘埃里。
“沈清,愿为秦师兄效犬马之劳,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她抬起头,美眸之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然。
她赌,秦渊这样的人物,不屑于对一个主动献上忠诚,且还有利用价值的盟友,使用那种残酷的神魂烙印。
秦渊看了她一眼,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他只是淡淡道:“把战利品收一下。”
“是。”
沈清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涌上一阵狂喜,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连忙上前,开始熟练地收拾残局,将周通和血刀门弟子留下的纳物袋,一一拾起,恭敬地递给了秦渊。
秦渊神识探入,如鲸吞海吸,将里面的丹药、灵石等物尽数转入自己的纳物戒。
随后,他踱步到那个巨大的掌印边缘。
萧无忌等人化为了尘埃,但他们的纳物戒,却在秦渊精准的力量控制下,完好无损地留在了坑底。
他凌空一抓。
三枚纳物戒便化作流光,飞入手中。
萧无忌不愧是王都萧家的嫡子,戒指里的收藏堪称惊人,光是中品灵石就有数千块,各类珍稀丹药和材料堆积如山。
忽然,秦渊的动作一顿。
一枚通体漆黑的令牌,静静躺在角落。
令牌非金非玉,入手冰寒刺骨,正面用一种古老的文字,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令”字。
背面,则是一轮诡异的血色弯月图案。
一股阴冷而熟悉的气息,从令牌上隐隐散发。
“影月教?”
秦渊眉峰微挑,想起了慕容雪。这令牌的气息,与那女人身上的味道,有七分相似。
看来这位不可一世的萧家公子,背后还藏着另一重身份。
他将令牌收起,准备之后再行研究。
就在此时。
山坳之外,一道身影突然连滚带爬地冲了回来,正是刚刚离开不久的一名血刀门弟子。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秦渊面前,脸上混杂着极致的恐惧与一种病态的狂热。
“主……主人!”
他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破音,嘶哑地叫喊着。
“祭坛!通天祭坛……现世了!”
“一道光!一道通天的光柱,就在谷地最中央!百里之外都看得一清二楚!”
“谷里所有人都疯了,全部都在朝那里赶!”
“是……是这青隐之谷最终的造化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