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四年(公元209年),夏。成都与江陵。
酷暑难耐,益州成都的州牧府内,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刘璋斜倚在榻上,面色苍白,时不时咳嗽几声。下方,别驾张松、参军法正等人垂手侍立,神色各异。
“咳咳……荆州消息,诸位都已知晓。”刘璋有气无力地说道,“那诸葛亮、黄月英,竟能在赤壁大败曹操,站稳江陵,收拢流民,俨然已成气候。张鲁在北,虎视眈眈,曹操虽败,元气未失……我益州,该当如何?”
从事王累立刻出列:“主公!诸葛亮等人,虽击退曹贼,然其身份不明,根基浅薄,岂是曹公对手?依臣之见,当谨守关隘,勿与交通,以免引火烧身!”
法正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出言道:“王从事此言差矣。曹操势大,睚眦必报,赤壁之辱,岂能甘休?其若卷土重来,荆州若不能挡,下一个便是益州!刘景升前车之鉴,不可不察。诸葛孔明,人称卧龙,黄月英更有‘仙子’之誉,其能于败军之际整合荆州,可见非凡。与之结盟,共抗强曹,方是保境安民之上策!”
张松也趁机附和:“孝直所言极是。况且,我闻那‘金鳞’商号,富可敌国,所产丝绸、美酒、琉璃、纸张,皆乃奇物。若能通商,于我益州财货大有裨益。与其拒之门外,不若主动结交,窥其虚实。”
刘璋本就优柔寡断,听二人一说,又觉有理,犹豫道:“只是……该如何结交?”
法正心中早有定计,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主公,可遣一能言善辩之心腹,秘密前往江陵,一则示好,二则观其虚实。若其果有雄主之姿,再定行止不迟。正,愿效犬马之劳,为主公分忧!”
刘璋看了看相貌丑陋却目光坚定的张松,又看了看言辞恳切的法正,最终点了点头:“也罢,便由孝直你,持我密信,前往江陵一行,务必谨慎。”
“正,领命!”
与此同时,江陵城内,“金鳞”商号的后院密室。月英与诸葛亮正在听取从益州返回的密探汇报。
“禀主公,夫人。法正先生已成功说服刘璋,不日将作为密使前来江陵。张松大人亦暗中传递消息,益州武将中,孟达、李严对刘璋多有不满,或可争取。此乃张大人设法誊抄的部分蜀道关隘守备图。”
月英接过那卷薄如蝉翼的绢帛,展开与诸葛亮同观。只见上面山川河流、关隘城池标注得极为详尽,甚至还有兵力部署的大致描述。
“好!法孝直、张永年(张松字),真乃益州之杰也!”诸葛亮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得此二人之助,益州之事,成算大增!”
月英仔细看着地图,尤其关注长江三峡一段的险要,轻声道:“入川之路,艰险异常。陆路栈道奇险,水路三峡湍急。需提前打造适合峡江航行的船只,训练熟悉水性的士卒。”
诸葛亮点头:“夫人虑的是。我即刻命人着手准备。另外,法正此次前来,需以隆礼相待,既要展示我方实力与诚意,亦要让他看到未来的希望。”
数日后,法正轻车简从,抵达江陵。诸葛亮亲自出城相迎,礼数周到。当夜,便在府衙设宴为法正接风。
宴席之上,并无过多闲杂人等,仅有月英、诸葛亮、徐庶作陪。菜肴精致,更引人注目的是那醇香凛冽的“英雄血”与流光溢彩的琉璃酒器。
法正见月英虽为女子,却落落大方,言谈举止间气度不凡,与诸葛亮并肩而坐,毫无违和之感,心中暗赞。酒过三巡,法正不再绕弯,直言道:“孔明先生,月英夫人。正此番前来,乃奉我主之命,欲与荆襄结为盟好,共御外侮。然,空口无凭,需见诚意。不知二位,对益州之事,如何看待?”他这话,既是代表刘璋,也是代表他自己和张松等失意派进行试探。
诸葛亮与月英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诸葛亮微微一笑,羽扇轻摇:“孝直兄快人快语。益州险塞,沃野千里,高祖因之成帝业。然刘季玉(刘璋)暗弱,北有张鲁之患,内有豪强之乱,非守成之主也。曹贼若再南下,荆益唇齿相依,独木难支。亮与夫人,愿与益州志士同心,外抗强曹,内抚黎庶。若季玉公能振作精神,整军经武,我等自然鼎力相助;若其不然……为益州百万生灵计,亦当另寻明路。”
这话说得含蓄,但意思已十分明白。法正心中激荡,知道对方确有图谋益州之心,而且并非蛮干,讲究策略。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更为详尽的绢图,双手奉上:“此乃永年兄与正,耗费心血所绘《西蜀地形图》,标注了各处关隘、粮仓、兵力及主要官吏性情。愿献于先生与夫人,以为进见之礼,助二位成就大业!”
月英起身,郑重接过图卷。展开一看,其详尽程度远超之前密探所获,甚至连一些隐秘小路、水源地都有标注。她抬头看向法正,目光清澈而坚定:“孝直先生、永年先生之高义,我夫妇二人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所成,必不负二位今日之情,亦不负益州百姓之望!”
是夜,密室之内,烛火长明。月英、诸葛亮、徐庶与法正对着地图,详细探讨入川的路线、时机以及如何里应外合。一个关乎益州命运的宏大计划,在这江陵夏夜,悄然成型。而法正,也彻底将未来的赌注,押在了这对年轻的夫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