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者浑身剧烈地波动起来,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气息已然天翻地覆的张君宝,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最令他恐惧的事物。他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都变得紊乱不堪,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惊骇,尖利地嘶吼道:
“不!不可能!这气息…………怎么会出现在你身上?!这明明是……明明是周易那个混蛋独有的气息!不!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早已被封印在了云雾山庄,你身上怎么可能会有他的气息?!”鬼使者几十年前在归云庄被周易重创,所以对他气息特别敏感。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癫狂的回忆,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对周易的恐惧与怨恨,在此刻被张君宝身上那缕同源而出的气息彻底引爆,甚至暂时压过了他对眼前局势的判断。
而此刻的张君宝,正处于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体内奔腾的混沌能量尚未完全平息,精力弥漫周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过往对武学的诸多疑惑豁然开朗,一种与天地更加亲近的感悟油然而生。他虽不明白鬼使者口中“周易的气息”具体所指,更不清楚自己与那传说中的云雾山庄之主有何关联,但他敏锐地抓住了鬼使者这瞬间的失神与慌乱!
“什么周易不周易!老魔头,胡言乱语些什么!” 张君宝一声清喝,打断了鬼谷的癫狂质问,眼中阴阳流转,战意冲天,“如今我功力尽复,更胜往昔!正好拿你来试剑,告慰郭姑娘在天之灵!看剑!”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不再是之前那种以命换命的搏杀,而是带着一种浑然天成、掌控一切的从容。手中长剑随意一挥,剑锋划过空气,竟隐隐带起一丝混沌色的痕迹,仿佛剑刃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那蕴含阴阳本源的锋锐所割裂!
这一剑,看似缓慢,却瞬间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刺鬼谷阴影的核心!
鬼谷从惊骇中猛地惊醒,阴影翻滚,凝聚出一道道阴寒刺骨的幽冥鬼爪迎向剑锋。然而,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
“嗤——!”
太极剑气与幽冥鬼爪碰撞,那足以冻结金石、腐蚀真气的阴寒之力,在触及太极剑气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被其中蕴含的阴阳衍化、万物归墟之意所消融、瓦解!剑气几乎不受阻碍地穿透了鬼爪的防御,直逼鬼谷本体!
“什么?!” 鬼谷惊怒交加,连忙催动更多阴影之力抵挡,身形暴退。
张君宝得势不饶人,剑法展开,将新领悟的阴阳平衡之意融入其中。他的剑招不再拘泥于固定的套路,时而至阳至刚,如大日巡天,焚尽阴邪;时而至阴至柔,如月光泻地,无孔不入;更多时候则是阴阳交融,化作一片混蒙的剑势领域,将鬼谷牢牢笼罩其中。
鬼使者越打越是心惊!他发现自己恢复的这七八成功力,在此刻的张君宝面前,竟处处受制!对方那蕴含着奇异阴阳平衡气息的真气,品质之高,远超他的幽冥鬼气,仿佛天生就对他这种阴邪功法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对方的剑意圆融无比,攻守一体,让他找不到任何破绽,反而自己那凌厉诡异的攻击,每每都被对方以巧妙到毫巅的力道引偏、化散,甚至借力打力反震回来!
“可恶!若非本尊魔躯未复,功力未至巅峰,岂容你这小辈猖狂!” 鬼谷发出不甘的咆哮,阴影在太极剑气的切割下不断溃散又凝聚,显得狼狈不堪。他试图施展更强大的鬼道秘法,却往往在酝酿之初就被张君宝那洞察先机的剑意打断。
此消彼长之下,鬼使者的败势已定!
张君宝眼神冰冷,捕捉到鬼使者因久攻不下、心神焦躁而露出的一丝微小破绽。他体内太极真气轰然爆发,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一切的流光,以超越之前数倍的速度,悍然突进!
“太极——归一!”
一声低喝,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意志!长剑之上,混沌光芒大盛,阴阳二气螺旋缠绕,最终归于一道极致凝练、仿佛能重定地水火风的破灭剑罡!
“不——!” 鬼谷发出绝望的嘶吼,凝聚起所有阴影之力试图做最后抵挡。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噗嗤!”
剑光闪过,如同热刀切牛油,毫无阻碍地斩过了那团扭曲阴影的“脖颈”处!
阴影的翻滚骤然停止,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充满了极致的怨毒与不甘,随即迅速黯淡、熄灭。
一颗由浓郁黑气勉强维持着头颅形状的“东西”,伴随着鬼使者最后残念发出的、充满无尽怨恨的诅咒:“混账……若非……功力未复……你……” 话语未尽,便从阴影躯体上分离,随即在空中迅速溃散,化作缕缕黑烟,最终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而那团无头的阴影主体,也如同失去了支撑,剧烈波动了几下后,“嘭”的一声轻响,彻底爆散开来,化为精纯的阴气,被四周的冰雪和残留的混沌气息中和、净化。
玄冥教总坛,一片死寂。
张君宝持剑而立,微微喘息,感受着体内依旧澎湃的力量,眼神复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之前存放石头的胸口位置,那里空空如也,只有粉末残留的些微温热。
“周易……的气息?” 他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大仇得报的释然与疲惫也随之涌上心头。
鬼谷麾下令人闻风丧胆的五位使者,继百年前被周易于连斩血、云两位、吞噬冰使者残念之后,今日在这西域玄冥总坛,鬼使者被张君宝一举清除!
自此,五去其四,仅余剑使者一人尚在南海侠客岛。
经此一役,剑使者得知消息后,必定如惊弓之鸟,行事将更加隐秘、谨慎,短期内恐怕再难掀起大规模风浪。笼罩中原武林近三十年的沉重魔影,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或许,能换来几年难得的太平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