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担心他们,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樊仁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伸手擦去方柔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夏薇会想办法带他们出去,警方的人应该已经上楼来了,只要把他们尽快撤离出去,就还有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静地坐在这里,不要乱动,相信我,我一定会拆了这个炸弹,带你出去见他们。”
方柔看着樊仁坚定的眼神,渐渐停止了挣扎,只是肩膀还在不住地颤抖,泪水无声地滑落。
樊仁不再多说,转过身重新拿起工具,继续拆弹。
他抬头看向夏薇,语速极快地说道:“你现在马上出去,想办法把伤者都转移到楼下,让警方立刻清空整栋大楼,尤其是这一层周围的房间,绝对不能有任何人靠近。这里交给我,我还有5分钟的时间。”
夏薇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樊仁和方柔身上,眼中满是担忧:“你自己小心,一定要活着出来。”
“放心吧。”樊仁头也不抬地说道,手中的动作更加迅速。
夏薇不再耽搁,转身快步跑出囚室。
她要确保所有伤者都能安全撤离,也要让警方尽快清空大楼。
心里面祈祷樊仁能够将炸弹拆除掉。
此时囚室内,樊仁已经拆开了炸弹的外壳,露出了里面复杂的线路。
他的额头渗出了更多的冷汗,目光紧紧盯着那些红蓝相间的电线,大脑飞速运转。
时间只剩下四分钟了,每一秒的流逝,对他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
囚室里的空气像被凝固的铅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樊仁半跪在方柔座椅旁,目光死死锁在炸弹显示屏上。
鲜红的数字正一秒秒跳动,“03:38”“03:37”,每一次跳转都像锋利的刀片,刮过两人紧绷的神经。
炸弹外壳早已被完全拆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线路,红蓝黄绿的电线缠绕交错,如同一张狰狞的网,核心处的c4炸药块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引线旁还贴着一枚微型震动感应器,上方是一个液体水平装置,只要方柔的身体有超过一定角度的倾斜移动,水平装置就会触发感应器立刻引爆装置。
“樊仁,你走好不好?”方柔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泪水早已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她努力偏过头,看着樊仁额角不断滚落的汗珠,心脏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着:“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受到伤害,真的不想......你快去找夏薇,跟他们一起走,我爸妈还需要你照顾......”
樊仁没有回头,指尖的镊子稳稳夹起一根黄色电线,目光却在方柔的手背上顿了顿。
那上面还留着一道浅疤,这是他们两人在逃亡的时候,方柔为了给他摘野果,被树枝划伤的。
当时他还笑着说“以后这种事我来做,你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如今想来,那句随口的承诺,竟成了此刻支撑他的力量。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你竟然陪着我这个陌生人一起走到了村口位置。”樊仁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柔,镊子轻轻拨开缠绕在黄线上的绝缘胶带,动作慢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那天你穿了件米白色的大衣,风把你的围巾吹动,那一刻的你,在我心里面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方柔的哭声微微一顿,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画面。
那天阳光很好,金黄的银杏叶落在他们肩上,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让两个陌生人有了第一次对彼此的一点心动。
“方柔,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不是因为你长得和杨思婷有多相似,而是因为你陪我走过了这么多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人生经历,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永远不分开”。
“我记得,我都记得,可是,我,我却欺骗了你,我......”方柔呜咽了起来。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好了,如果不是顾新平用你父母的安危来要挟你的话,你也不会欺骗我,不是吗?”
方柔用力地点了点头,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樊仁的镊子终于将黄线从线路簇中分离出来,他侧过头,给了方柔一个极浅的笑容,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根黄线是否是引爆线,他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他的手指轻轻地将这条黄线提起一点,然后手指往下轻轻滑动抚摸,并没有隐藏的线束在下方,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所以我怎么会走?我还没给你求婚,还没陪你看遍所有你想看的风景,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方柔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这次却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她看着樊仁专注的侧脸,他的眉头紧紧蹙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无可挑剔,可她还是能看到他握着镊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心的汗水已经把工具柄浸湿了一片。
“可是这炸弹......”方柔的目光落在樊仁满头大汗的脸庞上,她知道此刻的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
“万一你拆不掉怎么办?樊仁,我真的怕......我怕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不会的。”樊仁的语气异常坚定,他放下万用表,拿起一把微型剪刀,目光锁定在炸弹核心处的红色线路上。
这种c4改装炸弹他曾在训练和出任务的时候接触过,红色线路通常连接着定时装置,但为了防止拆弹者轻易破解,制造者往往会在旁边设置一条伪装线。
而此刻,那根红色线路旁,正缠着一根几乎与它颜色一致的深红电线,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差别。
“还记得逃亡的时候你发烧到39度吗?”樊仁一边仔细对比两根红线的粗细,一边缓缓开口,试图分散方柔的注意力。
“你烧得迷迷糊糊,还拉着我的手说要吃东洲市区那家的香草味蛋糕。那种环境下,我真的没辙了,不知道怎么给你弄一块蛋糕来,后来你呢喃着又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好像梦到在吃香草味蛋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