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门关大营,陆文铮帅帐。
布芙气鼓鼓的瞪着大眼睛,埋怨天,埋怨地,埋怨她的大元帅。
“元帅,我赢的两个月马精料怎么没给?为啥啊?”
陆文铮瞅了布芙一眼,给了她一个自己琢磨的眼神。
“你问我,我问谁?”
他才不告诉布芙,他管户部要了两遍,户部都没办,他就找了皇上,皇上说了,今年存粮不够,明年有了再说,一句话就把他打发了。
陆文铮也很无语啊,他脸皮薄要不来,那就让布芙去要,没准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都皇上了,天底下最大的官,咋还玩赖呢?这咱可不干啊,元帅,您得接着要。”
“你骑兵旅的事,又是你赢的彩头,自己去要。”
“啊?
太傅说越级上报要不得,‘越级而谏,乱序之始’,我可不敢越过您去找皇上。”
“本帅允你越级而谏。”
“啊。那行!”
几日后,皇上的书案上出现了布芙讨要骑兵旅三万战马两个月精料的奏折。
皇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耍了人家禁军三天三夜,赢的投机取巧,还想要彩头?
不给!
朕也不回复你,急死你个球的。
又几日后,皇上又看到了布芙的奏折,和之前那个一起扔到了一边。
又几日后,皇上,户部,兵部,同时收到了布芙的奏折。
现在在兵部任右侍郎的甘棠,亲自跑户部要精料,结果户部说的确没有,另外皇上不让给。
甘棠懵了,皇上不让给?什么原因?
精料要不到,他也得把具体原因整明白了,好给陆文铮回信啊。
于是,他连哄带骗的拉着顶头上司去找皇上讨要。
皇上十分不耐烦的把他俩撵走了,只朝他俩吼了一句:
“她那是好好比赛吗?还有脸管朕要彩头!没有,不给!”
甘棠很惭愧,没帮北焰军办成此事,如实写了一封信寄到了三门关。
布芙看了信有点犯愁,要是在京城,能见到皇帝的面就好说了,这隔着千里,只靠书信,也不好撒泼耍赖啊。
大白和小黑看着布芙的犯愁样,有些不忍心,偷偷透露了一点消息给布芙,他俩猜测,皇帝不批,可能有逗布芙玩的成分。
布芙惊愕的下巴都快脱臼了。
什么玩意?她没听错吧,皇帝爱听她的糗事?不批是有逗她玩的成分?
布芙认为皇帝是在皇宫里憋出毛病了。
可在皇帝看来,满朝文武,哪个在他面前不是战战兢兢,言语无趣,言行刻板?
唯有这个布芙,像一阵桀骜不驯的野风,吹进这死气沉沉的宫殿。
她做的那些出格事,说的那些浑话,虽不合礼法,却充满了蓬勃的、近乎野蛮的生命力。
听她的糗事,如同在观赏一头未被驯服的鹰隼,即便偶尔跌个跟头,也依旧带着睥睨一切的张扬。
这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放松,甚至一丝羡慕。
仿佛也能短暂挣脱这龙袍的束缚,触摸到宫墙之外那鲜活、滚烫的人间。
当然,他心底亦有一份深藏的帝王心术:
一个如此“真性情”、浑身“缺点”的将领,远比一个完美无瑕、毫无癖好的功臣,更让人安心。
她的喜怒哀乐皆在阳光下,便少了在阴影里筹谋的威胁。
从那天起,户部、兵部、还有皇帝那,每天都能收到布芙的奏折,天天要,催命一样。
呈给皇帝的那份奏折,有所不同,除了千篇一律的给皇帝讲道理要精料,还会在末尾写上一段布芙在北疆的见闻,笑话居多,奇闻轶事占少。
有时候说不明白了,还会附上一幅图解。
皇帝每每都要对着图皱眉好久,因为那图画的,和她以前的字一样——神鬼难辨。
收不到回复的布芙,也不气馁,天天往京里送折子,内容从一开始的客客气气,慢慢变了调,越来越不客气,越来越难听,讽刺、调侃的越来越露骨。
兵部和户部不堪其扰,齐齐向皇上讨主意,皇帝大手一挥。
“给她,给她,给一半,烦死个人,没见过这么难缠的臣子。
再给她送个画师,好好教教她画画,画的难看死了。”
兵部和户部大松一口气,终于能把忠勇伯应付过去了,就是不太明白皇上为啥要赐忠勇伯一个画师呀?
北焰军骑兵旅驻地。
布芙终于等来了她的彩头,虽说只有一半,但也是偏得的,高兴。
同时也等来了皇帝赐给她的画师,专门教她画画。
她才不想学,不高兴。
还有一半没要到呢,布芙怎会就这么算了,接着天天写奏折,遇到需要图解的,就让画师替她画。
既然军里来了个画师,那可得利用好了,于是,骑兵旅的奖励里多了一项:来自画师画的全身像。
这可比奖一顿肉有力度多了,谁不想寄回家的家书里夹上一张自己的全身像,让父母妻儿看看他的英勇形象,以解相思之愁。
布芙还让画师在三门关城里采风,把在北疆看到的趣事全画下来,整理成册,给皇帝带回去。
她不想耽误工夫学那劳什子的画,既然自己不学,拘着画师呆在三门关也不地道。
布芙打算年前放他回京,和家人去过团圆年,她会跟皇帝说清楚,不让他再来了,耽误她的事,也耽误人家的才华。
在布芙又连续递了一个多月折子后,皇帝终于被布芙磨服了,另一半精料陆续送到北焰军。
六个旗正知道这事后,反应不一。
顾念成:这个他熟悉,无限循环经嘛。
孟浪:不愧是阿布,不愧是忠勇伯,牛啊!
沈半山和谷地生:天天和布芙混在一起训练,都忘了人家是忠勇伯,人家办的事,接触的人,早已和他们不在一个层面上了,那是他们望不见的高处,你拿什么不服人家?
两个老旗正:跟着能捞好处的将军,吃香不吃亏,好的很啊。
过年前,太傅府的车队抵达三门关,给陆文铮和布芙送年礼,大部分东西都是布芙的,陆文铮只是顺带的。
六个旗正终于等来了喘息的一天,因为他们的将军正在被太傅府的管事盯着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