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府的西湖总是美的。初夏时节，湖面波光粼粼，三三两两的游船划过水面，留下转瞬即逝的涟漪。断桥上挤满了举着手机拍照的游客，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这片美景之下，隐藏着怎样的黑暗。
清晨五点二十七分，西湖警署刑侦大队大队长沈锐被手机铃声惊醒。
“沈队，北山街发现一具女尸。”电话那头传来副队长林小满干练的声音，“现场有点特别，您最好过来一趟。”
沈锐瞬间清醒：“位置具体点？”
“岳庙对面湖边，靠近石塔湾。已经拉警戒线了，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控制现场，我二十分钟到。”
沈锐挂掉电话，利落地起身。四十五岁的他身材保持得很好，没有多数中年警官的啤酒肚和疲态。他从警二十二年，从片警干到西湖警署刑侦大队长，破获大案要案无数，是杭府警界有名的“神探”。
但当他的黑色SUV驶近现场时，沈锐还是皱起了眉头。才清晨五点多，警戒线外已经围了数十人，举着手机拍摄，几个年轻民警艰难地维持秩序。
“沈队。”林小满迎上来。她三十出头，齐耳短发，眼神锐利，是沈锐两年前亲自从分局挑来的得力干将。
“什么情况？”
“女性，二十五到三十岁，身着白色连衣裙，被发现时漂浮在离岸不远的水面上。最早是晨跑的大学生发现的，还以为是人偶。”林小满边走边说，“打捞上来后才发现不对劲。”
尸体被放置在湖边的空地上，盖着蓝布。法医老周正在做初步检查。
“沈队。”老周抬头，面色凝重，“死者颈部有勒痕，初步判断是窒息而亡后抛尸入湖。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沈锐蹲下身，轻轻掀开布角。死者面色苍白但容貌清秀，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白色的连衣裙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明显撕扯痕迹。
“身上没有证件，手机、钱包都不见。”林小满补充道。
沈锐的目光落在死者右手上：“她美甲缺了一块。”
死者指甲上做着精致的浅蓝色美甲，图案是细小的星空，但右手无名指的甲片缺失了大半，露出下面的真甲。
“可能是在挣扎中折断的。”老周说。
沈锐仔细查看断甲处：“断裂边缘整齐，不像是挣扎导致的。更像是——”他停顿了一下，“故意取下来的。”
突然，警戒线外一阵骚动。一个年轻男子试图冲进来，被民警拦住。
“让我看看！那是不是小雅？是不是？”男子情绪激动，满脸泪痕。
林小满快步走过去：“先生，请冷静。您认识死者？”
男子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我女朋友昨晚没回家……她穿的就是白裙子……”
沈锐走过去，示意民警放开男子：“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联系不上的？”
“苏小雅，她叫苏小雅。”男子抽噎着，“昨晚她说和闺蜜吃饭，十点多给我发消息说马上回家，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沈锐与林小满对视一眼，然后扶起男子：“我们需要你协助辨认，但要做好心理准备。”
当布帘再次揭开时，男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小雅！真的是小雅！”
案情迅速升级。失踪案变成了谋杀案。
上午八点，西湖警署刑侦大队会议室坐满了人。白板上已经贴上了现场照片和初步信息。
“苏小雅，二十七岁，杭府本地人，平面设计师，工作生活在西湖区。”林小满向全体队员介绍情况，“男友赵磊，二十九岁，程序员。两人同居三年，正准备结婚。”
沈锐站在前面，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员：“西湖区十几年没出过这样的恶性案件了。局长已经下令限期破案，媒体盯着，市民看着，我们的压力很大。但最重要的是，还受害者一个公道，让凶手伏法。”
他转向白板：“现场勘查有什么发现？”
技术队小王站起来：“湖边泥地有拖拽痕迹，判断为抛尸地点。但脚印混乱，被早上的围观群众破坏严重。附近垃圾桶全部检查过，没有发现死者的手机钱包等物品。”
“监控呢？”
“北山街沿线监控正在调取，但案发地段靠近湖边小路，有几个盲区。”
沈锐点点头：“小满，你带一队人排查苏小雅的社会关系。我去见见那位男朋友。”
赵磊坐在询问室里，双手紧紧握着一杯水，眼神空洞。
“最后一次见到苏小雅是什么时候？”沈锐坐在他对面，语气平和。
“昨天早上……我上班早，她还在睡。”赵磊的声音嘶哑，“我们发了微信，晚上七点多她说和闺蜜李珊珊吃饭去了。”
“之后呢？”
“十点零三分，她发消息说吃完了，准备打车回家。”赵磊掏出手机，颤抖着点开微信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确实是苏小雅发的：“吃饱啦，准备叫车回家，爱你～”
“之后你再联系她呢？”
“十点半我发消息问到家没，没回。十一点打电话，已关机。”赵磊的眼泪又涌出来，“我以为她手机没电了，或者和李珊珊继续去哪玩了，没想到……”
“你们最近有吵架吗？经济上有困难吗？她有没有提到被骚扰或者害怕什么？”
赵磊摇头：“我们感情很好，正准备年底买房结婚。小雅人缘很好，没听说有什么仇人。”
询问室外，林小满敲门示意。沈锐走出去，关上门。
“李珊珊找到了。”林小满压低声音，“她说昨晚确实和苏小雅一起吃饭，但八点半就分开了，因为苏小雅说有个老朋友要见。”
“老朋友？男的女的？叫什么？”
“苏小雅没说具体，只说是个‘很久不见的重要的人’。”
沈锐沉思片刻：“查苏小雅的通话记录和社交媒体，找出这个‘老朋友’。”
技术队的效率很高，一小时后已经梳理出苏小雅最近的联系人。
“最近一周，苏小雅与一个陌生号码有三次通话，每次持续时间都不短。”技术员小陈指着屏幕，“这个号码没有实名登记，最后一次通话是昨天下午五点十七分，持续八分钟。”
“位置？”
“最后一次通话时，基站定位在西湖区南山路一带。”
沈锐立即下令：“追踪这个号码的所有活动轨迹。小满，带人去南山路排查，看看有没有目击者。”
调查如火如荼展开。与此同时，苏小雅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可能是丝巾类物品。”法医老周指着照片上的勒痕说，“没有性侵痕迹，但有一个发现——死者胃内容物中有微量药物成分，类似镇静剂。”
“被下药了？”
老周点头：“剂量不大，但足以让人昏昏欲睡。”
案件性质越发清晰：预谋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