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上,林家人正在吃早饭,有人跑到林家,推开大门,边往里跑边激动的大声喊“老叔,婶娘,你家林呈考上举人了!”
林老头手里的粗瓷碗摔到地上,粥洒了一地。
他以为是自己昨晚一夜没睡,听岔了,没去管碎掉的碗,直勾勾地盯着林达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林达跑的太急,呼呼喘着粗气,他用手撑着膝盖“我说你家,你家老三林呈他考上举人了,来报喜的官差已经到村口了。”
林婆子猛的站了起来,双手在围裙上胡乱擦着,嘴唇哆嗦着问:“你没看错?真是官差来报喜了?三郎考中举人了?”
林达指着村口方向“你们听”。
铜锣声渐渐清晰,声音越来越近,咚、咚、咚的声响声回荡在南关村村里。
也惊动了村里所有人,村民们走出家门,跟在敲锣打鼓的队伍后看热闹。
是真的!林老头满脸狂喜,来回走动几步后,就强行镇定下来。
到底是经历的事情比较多,知道现在应该干什么。
官差来报喜,可得好好接待。
他指着地上的碎碗催促“老大媳妇,快点把地扫干净,老二媳妇,你把桌上的东西都收到厨房去,老三媳妇,你,你回去换身体面的衣服....
林家人一阵忙碌,刚把厅堂收拾干净,敲锣打鼓声已经到了院门口。
一个身着青色公服,腰间系着皂带的衙役领头走,他的手里捧着一卷红绸包裹的文书。
身后跟着四个敲锣打鼓的官差,最后是一群伸长脖子看热闹的村民。
村长林德才小跑着来到官差身边,脸上堆着笑:“官爷,这就是林举人家!”
领头的官差站定在院门口,清了清嗓子,展开文书朗声道:“荆河县南关村林呈,字明远...考中第五十五名……”
“中了!真中了!” 林婆子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被旁边的大儿媳一把扶住。
她的眼泪唰地涌了出来,嘴里念叨着:“我儿出息了, 祖宗保佑。”
林老头往前挪了两步,双手在衣角蹭了又蹭,对着官差作揖,接过文书道“各位官爷一路辛苦,请进,赏脸喝杯茶”。
八仙桌前,几个官差,林老头,村长,林家族长和几个辈分高的族老坐着说话。
林婆子回到房里,打开箱子一顿翻找,先拿了茶叶让孙子泡好端给大家喝。
取了盘子,装了瓜子、花生、糕点...能吃的都拿了出来。
最后看吃食不丰富,又将床下的坛子拖出来打开,选出已经成熟的柿子,装了满满两大盘,端出门放到八仙桌上。
有身份,有资格的人都坐在厅内,喝茶吃东西说闲话。
而没资格上桌的林家其他人站在院子里,应付村里其他人。
看热闹的人都围在大门口,吵吵闹闹的,没有要离开迹象。
林婆子咬牙,拿出了几百个铜钱,口里说着客气话,将钱分发给围在家门口来道喜的人。
“同喜,同喜,这是喜钱,来,拿着吧,你们也沾沾喜气,今日我家人多不方便招待,等空了再请乡亲们吃酒。”
每个人两文钱,村里一大半都人都来领钱了,尽管两文钱不多,可毕竟是白得的,不要白不要。
送完最走最后一个人,林婆子算了下账,总共花了八百多文,她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这钱是必要花的。
转身来到厨房,开始准备待客的菜,指挥儿媳孙媳们杀鸡宰鸭蒸馒头。
张秀儿也按照惯例来到厨房帮忙,却被林婆子拦住了,“老三家的,这里用不着你,你回房带孩子去。”
张秀儿一愣,自己在婆婆这里的待遇有提升了?
她没去看一遍大嫂二嫂的眼神,顺从婆婆的意思,回了自己房间。
林婆子边烧火,边提点两个儿媳,“老三媳妇以后就是举人娘子了,你们见到她客气些,别把人得罪了,等我和你爹走后,你们有的是求她的地方”
妯娌两那得知小叔子考上举人后,有些飘飘然的心顿时落了下来。
是啊,考上举人的是老三,跟着享福的是爹娘和弟妹,他们能跟着沾点光就不错了。
这以后还要把三弟妹供起来,婆婆这是厨房都不让她进了。
想到这,两人心里的高兴少了那么一丢丢。
口里乖乖应着婆婆的教导“我知道了,娘。”
林世顺林世安这时也来到厨房,接过了给鸡鸭拔毛的活。
齐心协力下,半个时辰不到,一顿丰盛的饭菜就做好了。
鸡肉,鸭肉,清蒸香肠,韭菜炒鸡蛋,野菜,青菜,咸菜,摆了一大桌子。
林老头招手叫小孙子“你去把我的酒拿来”。
好酒好菜都到位,众人开始吃菜喝酒,大声聊天,气氛好不热闹。
林老头今儿是真的高兴,喝了一碗又一碗,敬了桌上每一个人,七八碗酒下肚,马上就有了醉意。
他拉着坐在一旁林氏族长的手说“兄弟,你别看我现在熬出头了,你是不知道,之前的十多年,我都是咬着牙在供他读书,他每年花的钱,都是他老子我的血汗钱,我是真怕这些钱打水漂,”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他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继续倾诉“我家里原来有几百亩地,到现在剩下不足一百亩,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吃饭都不香。”
林族长伸出颤巍巍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老三考上举人,以后你们家日子就起来了,你要朝前看。”
林老头端起一碗酒,跟林族长碰了一下“说的好,人要朝前看,以后都是好日子,来,干一杯。”
喝完这杯,他一头栽倒在桌子上不动了,林族长推了推他,没推动。
转头对陪桌的林山说“林山,你爹醉了,扶他回房休息吧”。
吃了饭,官差们就要走了,林婆子给他们封了红包,也是俗称的报喜费用,按照村长的建议,一人五百文。
这是行情价,加上吃了一顿好酒好菜,几个官差都很满意。
好心多说了几句,原本县丞打算亲自来道贺。
可因为上一任县太爷病重辞官,新任的县太爷还没到任,县丞暂代知县职务,人比较忙,就没有亲自过来。
送官差到村口的林山道谢,然后说道“等我家老三回来,我一定会将这事告诉他。”
要不要去拜访结交县丞,都让老三自己决定,他不懂这些,也就没说什么一定让老三去拜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