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云烨眼中掠过一丝赞许,“凝神静气,抱元守一。将你的意念沉入丹田,尝试去感知玉铃中那股与你同源的力量,引导它,而非对抗它。”
明月依言闭上双眼,努力摒弃杂念。她尝试着将心神沉入气海,那里,银色的太虚灵力如同沉睡的冰湖,表面平静,深处却潜藏着汹涌的暗流。她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神识,探向紧握在手中的凝霜玉铃。
就在她的神识触及玉铃的刹那——
嗡!
玉铃猛然震动起来,比之前的嗡鸣强烈了百倍!一股沛然莫御、精纯至极的寒流如同决堤的冰川之水,瞬间冲破了明月脆弱的意念防线,蛮横地涌入她的经脉!
“呃啊!”
明月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这股力量太霸道了!它不像云烨输入的光带那般温和,而是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属于天地至寒的桀骜!它涌入的瞬间,明月感觉自己全身的经脉仿佛被无数冰针刺穿、冻结,连思维都几乎要被凝固!
她体内原本趋于平静的太虚灵力,在这股外来寒流的刺激下,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两股同源却同样狂暴的寒冰之力在她体内疯狂冲撞、撕扯!
噗!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从明月口中喷出,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皮肤下透出危险的银蓝光芒,整个人如同一个随时会碎裂的冰雕!
“师叔祖!”白清羽霍然起身,脸色大变。
云烨眉头紧锁,眼中精光一闪,身形未动,指尖却隔空点出数道玄奥的印诀。数道淡青色的灵光如同活物般没入明月体内,试图强行疏导那两股狂暴的力量。
“守住心神!明月!记住,你是太虚之主,而非力量的奴隶!引导它,驾驭它!”云烨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明月混乱的识海中炸响。
明月只觉得灵魂都要被撕裂冻僵,无尽的痛苦和寒冷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柳青霜染血的身影、寒鸦决绝的眼神、冷无痕狰狞的狂笑……无数混乱的画面在识海中翻腾,心脉深处那咒引虽已祛除,残留的阴冷怨念却仿佛被这极寒唤醒,化作丝丝缕缕的黑暗,试图再次缠绕她的神魂。
“丫头!别被冻傻了!”剑灵那带着金石之音的怒吼再次在识海深处响起,带着一丝急切,“运转你得到的那篇心法!太虚剑印!引动它!”
剑灵的提醒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明月在剧痛中猛地抓住了这缕灵光!她强行集中几乎要溃散的意念,脑海中浮现出太虚剑诀中那篇名为《太虚凝冰诀》的基础心法。她不再试图去控制那两股肆虐的寒流,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胸口——那枚仿佛与灵魂相连的太虚剑印!
嗡!
随着她意念的集中,胸口沉寂的剑印骤然亮起!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练、都要纯粹的银色剑影,从剑印中投射而出,悬浮在她丹田气海的上空!
这道剑影出现的刹那,如同君王降临!
原本在她体内疯狂冲撞、互不相容的两股狂暴寒流——一股来自她自身的太虚灵力,一股来自凝霜玉铃的至寒之力——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和震慑,瞬间停止了争斗!
它们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开始围绕着那柄小小的银色剑影缓缓旋转、流淌。虽然依旧带着刺骨的寒意,却不再横冲直撞,而是变得有序而驯服。玉铃涌入的至寒之力,开始一丝丝地融入她自身的太虚灵力,滋养着她受损的经脉,修补着她心脉的裂痕,甚至,隐隐在强化她的骨骼和血肉!
明月身上透出的危险银蓝光芒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如玉、内蕴寒芒的光泽。她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得平稳、悠长,并且不断地凝实、壮大!
云烨收回了点出的指诀,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叹。他静静地看着盘坐的少女,看着她体内那柄由剑印投影而出的、散发着无上威严的银色小剑虚影,感受着她气息的变化。
“剑印为引,玉铃为媒,灵体为基……”云烨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太虚一脉的传承,果然玄妙莫测。此女……福缘深厚,却也注定劫难重重。”
白清羽也松了口气,重新坐下,看向明月的目光多了几分凝重和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明月体内两股寒流终于彻底交融,不分彼此。那柄悬浮的银色剑影也缓缓消散,重新隐没回剑印之中。凝霜玉铃安静地躺在她手心,不再震动,只是散发着一层淡淡的、与明月气息相连的柔和光晕。
明月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眼眸依旧清澈,瞳孔深处流转的银芒却变得更加内敛、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寒冰世界。她感觉自己虽然依旧虚弱,但体内那股狂暴不受控的力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和力量感。经脉坚韧了许多,心脉的隐痛也彻底消失,连肩上的箭伤都传来阵阵清凉舒适的感觉。
她看向云烨,深深一拜:“多谢门主护法,多谢前辈指点。”这一次,她的声音虽然依旧带着沙哑,却多了一份沉稳。
云烨微微颔首:“是你自己意志坚韧,引动了太虚剑印本源之力,方有如此造化。凝霜玉铃已与你本源相连,日后修炼,当以此为引,事半功倍。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你如今只是初步掌控了暴走的力量,修复了损伤,根基依旧虚浮。需循序渐进,稳固境界,切不可贪功冒进,再行险招。”
“弟子谨记。”明月恭敬应道。
云烨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玉铃上,沉默片刻,才道:“至于影刃之事……青霜既已完成她的使命,你便无需再背负。好生在此休养,待你境界稳固,我自有安排。”
明月心中微动,柳青霜临终那句未完的“不要相信他们”再次浮上心头。云烨的安排是什么?影刃与云隐门之间,又隐藏着什么?但她没有问出口,只是将玉铃紧紧攥在手心,感受着那份冰凉和其中蕴含的、属于柳青霜的最后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