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阳把“破晓”战队训练室的玻璃窗染成暖橙色，键盘敲击声和鼠标点击声此起彼伏，混着队员们偶尔的讨论声，裹成一团鲜活的烟火气。苏晚抱着笔记本坐在角落的临时工位上，视线却不受控地飘向斜前方——陆时衍正对着屏幕复盘上午的训练赛，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利落的节奏，侧脸线条在夕阳里显得格外柔和。
“苏分析师，发什么呆呢？”旁边的赵宇突然转过来，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能量棒，“刚才队长让你标一下对面辅助的走位漏洞，你这笔记都快画成涂鸦了。”
苏晚猛地回神，低头一看，笔记本上果然多了几笔无意识的线条，偏偏还歪歪扭扭地绕着“陆时衍”三个字的缩写。她慌忙用手背挡住纸页，耳尖瞬间热了：“没、没有，我刚才在想战术细节……”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声音就从前方传来：“想清楚了就说，不用藏着。”
陆时衍已经转过身，手里拿着鼠标，屏幕上还停留在团战的关键帧——对面辅助绕后偷袭的画面被红框标了出来。他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没有平时的疏离，反而带着点探究：“你上午说，这里可以提前放视野拦截，依据是什么？”
苏晚攥着笔的手紧了紧，这其实是她作为“晚”时最常用的预判手法，可现在只能找借口：“我、我看之前职业比赛的录像，有战队这么试过……”
“哪个战队？”陆时衍追问，脚步轻轻挪了两步，离她更近了些。夕阳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记得最近三个月的比赛里，只有‘晚’用过这个角度的视野，而且她会在视野边缘留一个假眼迷惑对手——你刚才标位置的时候，也画了假眼的落点。”
苏晚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手指无意识地蜷起来。她不敢抬头看陆时衍的眼睛，只能盯着笔记本的纹路：“可能、可能是我记混了……”
“是吗？”陆时衍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点在她的笔记本上，正好落在那串歪歪扭扭的缩写旁边：“那这个呢？也是记混了？”
苏晚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像被抓住偷糖的小孩，慌忙想合上本子，却被陆时衍按住了手背。他的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烫得她几乎要把手抽回去。
“队长！苏晚！”门口突然传来林晓晓的声音，她拎着两个纸袋晃进来，打破了这阵让人心慌的沉默，“我妈煮了银耳羹，给你们带了点！”
苏晚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立刻抽回手，站起身：“我去帮你拿！”
林晓晓把纸袋递过来，冲她挤了挤眼睛，又偷偷朝陆时衍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扬得老高。苏晚接过袋子，假装没看见她的小动作，转身往饮水机那边走，却听见林晓晓跟陆时衍搭话：“队长，苏晚最近帮你们改战术，是不是特别厉害？我就说她懂电竞吧，你们之前还担心她是新手呢！”
“是挺厉害的。”陆时衍的声音传过来，苏晚握着纸杯的手顿了顿，“比我想象中，更懂。”
她端着两碗银耳羹回来时，陆时衍已经转回去看屏幕了，只是耳尖似乎比刚才红了点。苏晚把一碗递给他，小声说：“谢谢队长……刚才的事，对不起，我不该走神。”
“没事。”陆时衍接过碗，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他很快移开手，低头用勺子搅了搅银耳羹，“下次想不清楚可以问我，不用自己憋着想借口。”
苏晚“嗯”了一声，赶紧端着自己的碗坐到旁边，小口喝着。银耳羹是温的，甜而不腻，像林晓晓的心思一样熨帖。她偷偷抬眼，看见陆时衍正对着屏幕，却没怎么动勺子，反而时不时用余光瞥她一下，那眼神里没有怀疑，倒像是带着点……期待？
“对了，苏晚，”赵宇突然凑过来，手里还拿着鼠标，“晚上有个友谊赛，我们缺个辅助陪练，你要不要试试？反正你懂辅助，就当熟悉一下队员的节奏。”
苏晚心里一紧，下意识想拒绝：“我、我不太会操作……”
“没事，就用新手号，随便打打。”赵宇摆摆手，又看向陆时衍，“队长，你说对吧？让苏分析师跟我们练练，以后改战术也更有手感。”
陆时衍抬眸，目光落在苏晚脸上，带着点询问：“想试试吗？输了也没关系。”
苏晚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映着夕阳的光，软得像。她本来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那我试试。”
赵宇立刻兴奋地帮她开了个新手账号，登录到训练服里。苏晚坐在电脑前，手指放在键盘上，却有点发僵——她得刻意放慢反应速度，还要避开自己惯用的快捷键，免得被陆时衍看出破绽。
游戏开始后，苏晚选了个最简单的辅助英雄，跟在赵宇的Adc后面。可刚走到线上，对面的打野就来抓了，赵宇反应慢了半拍，眼看就要被击杀，苏晚几乎是本能地按下了保护盾，又往旁边扔了个控制技能，正好把对面打野定住。
“可以啊苏晚！”赵宇惊喜地喊了一声，“反应够快啊！”
苏晚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运气、运气好……”
她偷偷看了眼陆时衍，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屏幕，眉头微蹙，眼神里的探究又深了些。苏晚赶紧收回目光，强迫自己放慢操作，可接下来的团战里，她还是忍不住预判了对面的走位，提前给陆时衍（他补位了打野）放了视野，帮他抓死了对面的中单。
“漂亮。”陆时衍的声音传来，带着点赞许。他站起身，走到苏晚身边，弯腰看着她的屏幕：“这里的视野，你怎么知道对面中单会走这条路？”
苏晚的后背绷得笔直，能感觉到陆时衍身上的气息笼罩下来，带着点淡淡的柠檬香（刚才喝的银耳羹味）。她咽了口唾沫，找了个最敷衍的借口：“我、我猜的……觉得他可能会绕后。”
“猜的？”陆时衍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屏幕上的视野位置，“这个位置刚好能覆盖两个路口，还不会被对面眼看到——‘晚’之前打比赛时，也喜欢在这里放视野。”
苏晚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她攥着鼠标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就在这时，林晓晓突然喊了一声：“哎呀！我差点忘了，我妈让我早点回去，苏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苏晚立刻点头：“要！我跟你走！”
她飞快地退出游戏，关掉电脑，抓起自己的包就想走，却被陆时衍叫住了：“苏晚。”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见陆时衍手里拿着她刚才落下的笔记本。他走过来，把本子递给她，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心，轻声说：“明天早点来，上午要跟别的战队约训练赛，需要你提前分析对手。”
“好、好的！”苏晚接过本子，不敢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跟着林晓晓跑了。
出了训练室的门，林晓晓才捂着嘴笑：“苏晚，你刚才脸都红到耳朵根了！陆时衍明明就是在撩你，你怎么还跟个木头似的？”
苏晚拍了她一下，却没力气反驳——刚才陆时衍弯腰时，她能清楚地看见他的睫毛，还有他说话时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目光，那些细节像小钩子一样，勾得她心尖发颤。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笔记本，刚才被陆时衍按过的地方，似乎还留着他的温度。苏晚翻开本子，突然发现最后一页多了一行字，是陆时衍的字迹，清隽有力：“下次不用装新手，你的操作，比很多职业辅助都好。”
苏晚的心跳骤然停了半秒，然后疯狂地加速起来。她站在夕阳下，看着那行字，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连耳尖的热度都变得甜丝丝的。
而训练室里，陆时衍看着苏晚跑走的方向，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碰到她手心的温度。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相册里那张存了半年的截图——是“晚”的比赛画面，她的操作手法，和刚才苏晚无意识间的动作，一模一样。
陆时衍的嘴角轻轻勾了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拿起刚才苏晚没喝完的银耳羹，喝了一口，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一直甜到心里。
“队长，你笑什么呢？”赵宇凑过来，好奇地问，“刚才苏晚跑那么快，是不是被你吓到了？”
陆时衍收起手机，恢复了平时的冷淡表情，却没否认：“没什么。明天训练赛，你多配合她的分析。”
赵宇眨了眨眼，看着队长转身坐回电脑前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队长，好像比平时更温柔了点——尤其是刚才看苏晚的眼神，那叫一个含情脉脉，跟平时对他们的“冷脸”简直是两个人。
赵宇摸了摸下巴，掏出手机给战队群里发了条消息：【重大发现！队长对苏分析师，绝对不一般！】
没过几秒，群里就炸了锅，队员们纷纷发来“嗑到了”“助攻算我一个”的消息，连平时最沉默的打野都发了个“+1”的表情。
而此时的苏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战队群里的“重点嗑cp对象”。她抱着笔记本，跟林晓晓慢慢走在校园里，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晚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那行字，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陆时衍好像，有点相信她了？不对，是有点，注意到她了？
不管是哪种，苏晚都觉得，今天的训练室，好像比平时更暖了点。连晚风里，都带着点甜丝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