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的阳光斜斜切进“破晓”战队的训练室，百叶窗把光线割成细条，落在泛着冷光的电脑屏幕上。苏晚攥着怀里的笔记本，站在玻璃门外足足停了三分钟——笔记本扉页夹着的便签上，是林晓晓早上塞给她的“训练室生存指南”，第一条就写着：“离陆时衍的鼠标至少半米远，别暴露你那刻进dNA的辅助手速！”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最先撞进眼里的是靠在主位椅背上的陆时衍。他没穿校服，换了件深灰色的战队连帽衫，帽子没戴，黑色碎发软乎乎地贴在额前，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黑色水笔。听到动静，他抬眼望过来，目光在她怀里的笔记本上顿了顿，声音比上午招新时温和些：“比约定时间早了二十分钟。”
苏晚的指尖瞬间攥紧了笔记本边缘，纸页被捏出几道白痕。她本来想掐着点来，可走到楼下时总觉得“迟到会让他觉得自己不重视”，绕着花坛走了三圈，还是提前来了。“我、我怕路上堵车。”她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眼神飘向墙边的储物柜，不敢看他。
训练室里只有陆时衍一个人，其他队员的座位空着，键盘和鼠标整齐地摆着，桌上放着没喝完的柠檬茶——是她早上在招新摊位看到陆时衍喝的牌子。正走神，一只温热的杯子突然递到她面前，是热的，杯壁贴着她的指尖，烫得她猛地回神。
“刚泡的蜂蜜柚子茶，”陆时衍收回手时，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他很快移开目光，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坐那里，先看上周和三中战队的比赛录像。”
苏晚抱着杯子坐下，心脏还在砰砰跳。刚才指尖相触的温度像电流，顺着血管窜到耳朵尖，她偷偷摸了摸耳垂，果然烫得厉害。电脑屏幕已经打开，播放器停在比赛的第十五分钟，正是辅助失误被抓的关键节点。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指尖无意识地在桌沿敲着——那是她打比赛时算技能cd的习惯节奏，敲到第三下时，突然意识到不对，赶紧把手藏到腿上。
身后传来椅子滑动的声音，陆时衍绕到她旁边，俯身点开播放键。他的气息离得很近，带着淡淡的柚子茶香味，苏晚的后背瞬间绷紧，连呼吸都放轻了。“注意这里，”他的手指点在屏幕上，画面里辅助的走位偏了半米，“如果是你，会怎么处理？”
苏晚的大脑飞速运转。按“晚”的思路，这里应该提前交闪现挡控制，同时给Adc套保护盾，可她现在是“不懂电竞的普通女生”，不能说这么专业。“我、我觉得…… maybe 应该往后退一点？”她故意说得犹豫，还加了个不自然的英文词，试图装出“外行”的样子。
陆时衍没说话，只是盯着屏幕。苏晚偷偷抬眼瞄他，正好撞见他的目光——他没看屏幕，在看她。他的眼神很亮，像含着星光，看得她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看录像。过了几秒，她听到他轻笑了一声，很低，像羽毛扫过心尖。“往后退？”他重复了一遍，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回放，“如果退，Adc会被秒，这波团直接崩了。”
苏晚的脸瞬间红了。她当然知道，可她不能说。“是、是我没看清……”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抠着杯子的杯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训练室的门被推开，林晓晓拎着一袋零食探进头，看到里面的场景，眼睛一下子亮了：“哟，聊得挺投入啊？”她晃了晃手里的薯片，“我给我们家晚晚送补给，顺便看看陆队有没有欺负人。”
苏晚像看到救星，赶紧站起来：“晓晓，你怎么来了？”
“怕你紧张到咬笔记本啊，”林晓晓走过来，故意凑到苏晚耳边小声说，“你刚才攥笔记的手，指节都白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慌是吧？”说完，她转向陆时衍，笑得一脸“我懂”，“陆队，我们晚晚第一次来，你多担待点，她平时挺聪明的，就是一紧张就会说错话。”
陆时衍点点头，目光落在苏晚泛红的耳尖上，嘴角弯了弯：“没欺负她，在看比赛录像。”
林晓晓把薯片塞给苏晚，又冲陆时衍眨眨眼：“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晚晚，记得按时回家啊。”说完，她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关门时还故意放慢速度，朝苏晚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门关上的瞬间，训练室又安静下来。苏晚拆开薯片，往嘴里塞了一片，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她觉得更尴尬了，正想找个话题，陆时衍突然说：“你刚才敲桌子的节奏，和‘晚’很像。”
苏晚嘴里的薯片差点喷出来，她咳了两声，脸涨得通红：“‘晚’？就是那个很厉害的辅助吗？我、我只是随便敲的，可能碰巧了……”她的声音都在抖，生怕他再追问。
陆时衍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转回屏幕前：“继续看录像吧，看完跟我说说你的想法。”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手指在鼠标上点了点，可苏晚注意到，他的耳尖好像比刚才红了些——和早上他扣住自己手腕时一样。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苏晚全程紧绷着神经。陆时衍偶尔会问她问题，她都尽量往“外行”上靠，可偶尔还是会露馅——比如他问“这个辅助的技能衔接有什么问题”，她下意识说“抬手慢了0.5秒，应该和治疗术一起交”，说完才反应过来，赶紧补充，“我、我看比赛解说这么说过！”
陆时衍没拆穿她，只是“嗯”了一声，眼底却藏着笑意。快到六点时，他看了眼手机：“今天就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苏晚赶紧站起来，把笔记本抱在怀里，“我家离得近，自己走回去就行！”她怕和他独处，更怕再露出什么破绽。
陆时衍也不勉强，只是递给她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战队最近的训练计划，你回去看看，明天过来给我反馈。”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用微信告诉我。”
苏晚接过文件夹，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又是一阵发烫。她点点头，几乎是逃一样地走出训练室。走到楼下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陆时衍正站在玻璃门后，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四目相对，苏晚赶紧转身跑了，跑了几步，又忍不住放慢速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微信里多了一个好友申请，备注是“陆时衍”，申请消息写着：“明天十点，训练室见。”
她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手指在“通过”按钮上点了下去。刚通过，陆时衍就发了一条消息：“文件夹里有我做的笔记，重点标红了。”
苏晚翻开文件夹，果然看到里面夹着几张纸，上面用黑色钢笔写着密密麻麻的笔记，重点部分用红笔标了出来，字迹工整好看。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抱着文件夹，脚步都轻快了些。
而训练室里，陆时衍看着手机里“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又删掉，最后只发了一句“路上小心”。他拿起苏晚不小心落下的笔记本，翻开——扉页上贴着一张他去年比赛的照片，照片旁边用小字写着：“今天他的Adc打得好厉害，什么时候才能和他一起打比赛啊？”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张照片，耳尖更红了。原来她的暗恋，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早。他把笔记本收好，打开电脑里的文件夹，里面存着半年前和“晚”组队的所有录像，最新的一个文件命名是：“苏晚——操作对比（3）”。他点开放映，画面里“晚”的操作和今天苏晚无意识的手势重叠在一起，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找到你了，我的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