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之前丢的那些东西，话筒套、耳钉、用过的口红、喝过的水……都是他拿的，对不对？”
王姐往前凑了凑，紧紧盯着苏云卿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变化：“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面对王姐一连串的质问，苏云卿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休息长椅上坐下，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朝她招了招手。
王姐心里七上八下，跟着走了过去。
只见苏云卿解锁手机，打开了一个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App。
然后，将手机屏幕转向了她。
屏幕上，密密麻麻排列着上百个小窗口，每一个窗口里，都是实时流动的监控画面。
办公室，客厅，卧室，书房，甚至还有健身房和停车场。
王姐指着手机，声音都变了调：“这……这这这是……”
“监控啊。”苏云卿说得云淡风轻，将其中一个办公室的画面放大：“这是他工作的地方。”
她顿了顿，又点开另一个画面。
“哦对了，浴室我也装了。”
王姐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干得快要冒烟：“他……他知道？”
苏云卿耸了耸肩：“当然不知道。”
“不知道这些监控的存在。”
“也不知道我早就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王姐。”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王姐僵硬的肩膀：“也要帮我保密哦。”
王姐：“……”
她以为是自家艺人被变态粉丝盯上了，结果，是她家艺人把粉丝监控了个底朝天。
王姐变了。
小文最近总有这种感觉。
以前的王姐，是行走的雷达，方圆十米内出现戴帽子和口罩的可疑男性，警报就会立刻在她的脑子里拉响。
现在的王姐，是移动的观音。
公司大楼门口，一个外卖小哥戴着头盔行色匆匆地跑进来，差点撞到她们。
小文下意识地护在苏云卿身前，王姐却只是看着外卖小哥远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里，饱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慈悲与怜悯。
小文：“姐，你怎么了？”
王姐摇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什么，就是觉得……众生皆苦。”
小文：？
这天下午，她们在公司走廊里碰到了隔壁宣传部的同事小张。
小张重感冒，咳得惊天动地，不仅戴着口罩，还畏冷地套了顶毛线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看到小张的一瞬间，小文的神经又绷紧了。
她眼睁睁看着王姐停下脚步，径直朝着小张走了过去。
完了，王姐又要开始了。
小张也吓了一跳，含糊不清地打招呼：“王、王姐好。”
王姐没有说话。
她只是伸出手，在小张僵硬的肩膀上，轻轻地、饱含同情地，拍了两下。
“辛苦了。”王姐的声音无比沉重：“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小张受宠若惊：“啊？哦，好，谢谢王姐关心。”
王姐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是在看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勇士。
“有些事，不值得。”王姐说完，摇着头走了。
留下小文和小张在原地，面面相觑。
半小时后，小张端着杯热水凑到小文身边。
“哎，你家王姐……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小文一脸茫然：“没有吧。”
“那她刚才看我的眼神怎么回事？”小张压低声音：“就跟我得了绝症，明天就要死了一样。还说什么不值得，什么不值得啊？我就是加了两天班而已啊。”
小文只能干笑两声：“可能……王姐最近在参禅吧。”
小文觉得，王姐可能是疯了。
不是那种工作压力大，濒临崩溃的疯，而是大彻大悟，立地成佛的疯。
以前坐保姆车，后视镜就是王姐的第三只眼，任何跟车的嫌疑车辆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现在坐保姆车，王姐喜欢带上降噪耳机，手机里放的不是工作汇报，而是梵音佛经。
小文觉得，自己快要裂开了。
于是，她继承了王姐的“遗志”
王姐不查，她开始查了。
从公司出来，她会下意识地先扫一圈周围，看到戴着帽子口罩，形迹可疑的，就多盯两眼。
去录节目，她会特意留意角落里扛着机器的场务，或者路过时低着头打电话的工作人员。
几天后。
苏云卿新专辑的封面拍摄定在了郊外的植物园。
暖房里，各种珍奇花卉争奇斗艳。
摄影师不断按动快门，嘴里赞不绝口。
小文却无心欣赏美景。
她的视线越过忙碌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发现了可疑目标。
她快步走到正在看拍摄计划的王姐身边，指向龟背竹的方向：“王姐，你看那边。”
龟背竹后面，一个穿着工作服戴着口罩的男人正在举着水壶，但他并没有浇水。
“那个穿园丁衣服的，他在偷看云卿姐！”小文语气急切。
王姐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长长地叹了口气。
“由他去吧。”
小文愣住了：“啊？王姐，他……”
“没用的。”王姐摇了摇头，眼神里是小文完全看不懂的悲悯：“他也是个可怜人。”
说完，王姐转身离开，嘴里还在小声嘀咕。
“以为自己是追逐花朵的蝴蝶，却不知道，早就一头撞进了蜘蛛的网里。”
“挣扎，都是徒劳。”
小文僵在原地。
蝴蝶？蜘蛛网？
王姐最近到底在参什么禅？怎么说话越来越高深了？
她不解地回头，看向那个“可怜”的园丁。
这暖房里，生蜘蛛了吗？
当天晚上，情感论坛的服务器，几乎在同一时间，迎来了两个新的匿名用户。
论坛首页，一个新帖子被悄然顶起。
标题：【求助，我的领导最近好像信了什么奇怪的教。】
【正文】事情是这样的。我领导以前是个工作狂，雷厉风行，最近突然变了。嘴里总是念叨什么‘众生皆苦’、‘可怜人’，还有什么‘撞进蜘蛛网的蝴蝶’。我真的不懂，她到底在参什么禅？我是不是该带她去看看医生？
帖子下方不远处，另一个帖子也在缓慢攀升。
标题：【如果知道一个人正在掉进陷阱，但我不能说，我该怎么办？】
【正文】：我掌握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猎人与猎物，或者说，蜘蛛和蝴蝶的秘密。蝴蝶以为自己在追逐花朵，其实早就撞进了蜘蛛精心编织的网里。而我，是那个唯一看清了整张网的旁观者。我每天听大悲咒，心经，金刚经，都没用。一闭眼就是蜘蛛网。有没有什么更厉害的推荐？要能把脑子里的画面盖过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