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司宴双手交叉搁在胡桃木会议桌上，声音很平静。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原本以为对方就是个知道司雪身份，想来攀高枝的小富二代……毕竟真富二代里，玩得花的，不会敢近司雪的身，老实的富二代，不会这么冒失地来他们这边。
但在刚刚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听到对方那句略显随意的话后，姜司宴心中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
他盯着对面赵凌沉静的眼神，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明明对方看上去这么年轻，眉宇间还有一股稚气，但对方的那双眼睛……
姜司宴轻轻吸了口气。
他可以肯定，不是错觉。对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平淡，极其的平淡，这种平淡不常见。
他这一生，只在少数几个人身上见到过这样的眼神。
而那几个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乃至经历过生死的人！
咚咚！
前台小周敲开了会议室的门，给姜司宴几人送来了咖啡。
赵凌听到对面这个姜经理单刀直入的问题，顿时有些为难。
他低头沉吟了一下。
他的目的是通过姜司雪找苏韵。但又不能太唐突。
一旦唐突了，不止可能会适得其反，拿不到信息，恐怕还会被对方当成什么奇奇怪怪的痴汉，直接给赶走了。
赵凌嘴唇抿了一下。
以他的阅历，自然能从这位姜经理的话中听出来，对面的几人已经对过账了，知道他说的什么“国外朋友介绍”都是假的。
“呵。”
他轻轻笑了一下，
“实话实说，我这次的确是为了贵司的姜小姐而来。”
嗯哼……对面姜司雪顿时一脸满足，小脸又抬高了一点。
看到这个反应，赵凌一边的眉头轻轻一皱，心中更奇怪了，但面上没有显，只笑着继续道：
“我从一个朋友那儿知道了姜小姐的能力和身份后，想跟贵公司合作，让姜小姐当经理，替我管理一笔钱。嗯……开一只新基金。”
赵凌同样双手交叉搭在办公桌上，笑容温和。
上辈子，苏韵就是加入了姜司雪的新基金团队，他只是加速这个过程而已，应该不会引发什么时间线变动，苏韵还是会被姜司雪拉入团队。
他眨了下眼睛，眼神平静。
刚刚说的那句话里。
身份二字，是对姜司宴说的，我知道她的身份，我其实是想跟姜家搞好关系。
能力二字，是对姜司雪说的，你很棒，我是仰慕你的能力，而不是看重你的身份。
马屁虽小。
但效果拔群……姜司雪脸上露出一抹绯红，抬了抬眸，瞥了一眼向来瞧不起她的三哥。
但后者压根没理她，姜司雪顿时有些气恼。
姜司宴皱眉道：“赵总，司雪的能力……”
“我可以！”姜司雪故作清冷的声音响起。
“咳咳！”她轻咳了两声，用一副专业的笑容朝赵凌道：“赵总是吧？”
“嗯。”赵凌微笑点头。
“我可以！我完全可以！赵总，您放心，有我当基金经理，一定能让您大赚一笔！”
姜司雪撸起亚麻衬衫的袖子，露出小臂，眼睛微微亮起：“赵总，您打算投多少钱？”
姜司雪脸颊微微红润。
昨天熬夜写研报，没看这主播，韵子倒是看了一晚。
她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意外地见到这个主播了！
这个主播竟然还从别人那里听说过她的名字，还来找她办业务，并且还是找她直接建立一支新基金！
哇！姜司雪眼眸里顿时发光，不枉我「伯爵小姐」是第一个打赏你的人哈！
咦？
想到这儿，姜司雪小脸一滞，心里突然惶恐了起来。
差点忘了。
他只是一个小主播诶，小主播……是不是压根没什么钱啊？
要是等下他拿个一万、两万之类出来……
姜司雪眼睛微微瞪大，
那我不是在姜老三和曹老二面前，把脸都给丢大了？？？！
“等一下！”
姜司雪眼神惶恐，急促地打断赵凌道：
“嗯……是这样，赵总，既然是合作……那样吧，我、我先出一百万！你、你、你就不用出钱了，等我的团队挣钱了，你再补上！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有信心！你放心！”
嗯？？？
额……
办公室内，众人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结结巴巴的姜大小姐。
大小姐，咱们金融公司，不故意坑客户钱就不错了……你竟然还垫钱？
你以为我们是搞工程的啊？！按你这个搞法，胜天金融明天就可以倒闭了！
姜司宴气得不想说话。
摇了摇头，不咸不淡道：“赵总，我妹妹开玩笑的。”
嗯，不装了，是妹妹，不是员工。胜天金融的员工……不会是这个水平。
赵凌不在意地笑了笑：“无妨。令妹天真烂漫，投资这种事……”
他身体后靠到软皮座椅靠背上，模仿着老杨的语气笑道：“有时候，反而靠的是大智若愚，大巧不工。”
喔……
姜司宴意外地看了一眼对方，这话确实说的有道理。
但大智若愚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词，不过如果这词面对的对象是真“愚”，那就用对了地方。
姜司宴瞥了一眼又突然变得高兴，嘴角翘起的妹妹，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用对了地方。
赵凌没有让对方为难，直接笑道：“姜经理，我愿意投资五百万，我个人投就行，不需要贵司的资金！”
五百万……姜司宴不至于吃惊，只是疑惑：花五百万变着法子讨好姜司雪，你想要什么？讨好司雪，当姜家女婿？
“嗯？？？”
姜司雪惊叫出声：“五百万？”
你竟然愿意给我投资五百万？？？
赵凌含笑点头。
她小脸绯红，身体前倾，压在会议桌上，脱口而出道：“哇塞！当主播这么挣钱的吗？”
额？
话一出口，姜司雪小脸一白，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身体缩了回去，肩膀一塌，面色突然变得讪讪的。
主播……
会议室气氛一变，莫名有些尴尬了起来。
主播这个身份，现在在蓝星还是没有那么体面的。
蓝星很奇怪。
钱是同样的钱，但在上流社会里，好像继承来的钱反倒往往高人一等一般，自己挣的钱，他们却偏偏要多打量你几眼，好像你的钱不干净似的。
喔……姜司宴眼睛微微眯起，主播……他顿时感觉合理了。
赵凌倒不在意，点头笑道：“嗯，我是一名主播。”
他有些意外，但立刻又不意外了。
没想到，姜大小姐竟然看过自己直播，怪不得刚刚一副好像认识自己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打赏过自己……赵凌没有半点社死之类的感觉，只默默回忆着大佬们的Id，猜测哪个是姜大小姐。
“嘁！”
一声冷笑响起。
赵凌循着声音看去，是坐在对面的那个‘小曹总’。
当当！
曹修敲了敲桌子，冷笑道：“说吧，你是傍上海城哪个富婆了？是先领科技的那个丽达姐，还是罗氏金融的罗姐？”
“还是……”他嘴角一撇，看向赵凌，嘲弄道，“你傍上哪个男的了？”
他小臂压在桌面，挑眉道，“说话啊？——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