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A,波恩站。
办公室里,汉斯·克莱默站长死死攥着听筒,听筒里传出的咆哮声大到不需要开免提,都能让桌上的咖啡杯跟着嗡嗡作响。
“克莱默!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在波恩干什么?养猪吗?!”兰利总部的副局长像是要把电话线吼断,“一个中国佬,就把整个西德搅成了马戏团!国会今天早上都在质询,cIA是不是准备出资帮他把欧洲央行也买下来!”
“长官,我们正在全力监控,但他的行为模式完全无法预测……”
“我不想听你那套狗屁分析!我只要结果!”副局长粗暴地打断他,“我给你四十八小时!搞清楚他到底想干嘛!否则你就给我滚回兰利去刷马桶!听清楚了吗?!”
“啪!”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忙音尖锐刺耳。
汉斯僵硬地放下话筒,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对面的副手施耐德,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将一份新报告推了过去。
“长官,这是最新的。那个叫‘秦明轩’的东方富豪,昨天正式向巴伐利亚州政府提交了申请,要收购新天鹅堡。”
汉斯扫了一眼文件,感觉自己的脑血管下一秒就要爆开。
“他还说什么了?”
施耐德的表情像是吞了一整颗柠檬:“他说……如果价格合适,他不介意把整个巴伐利亚州都买下来,当他的私人狩猎场。”
“我他妈的……”汉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是情报机构!不是他妈的房地产中介!更不是精神病院的护工!”
【真秦明轩在美国玩碟中谍,假秦明轩在欧洲玩大富翁。】
【汉斯,感受到这份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了吗?】
自从这个“秦明轩”空降欧洲,整个西欧的情报圈就乱成了一锅粥。而他,汉斯·克莱默,就是那个被架在火上烤的厨子。
上个星期,这个疯子包下慕尼黑最豪华酒店的整个顶层,开了个通宵派对。线人回报,他唯一的活动就是用一箱箱的唐培里侬香槟王当水枪,喷洒五十个身材火辣的模特,然后抓起成捆的美金,给她们“擦干身体”。
这个星期,他居然真的要去买新天鹅堡了。
“分析部门呢?他们那群智商150的脑袋里都装的是浆糊吗?”汉斯疲惫地抓起桌上的报告,又烦躁地摔下,“他到底想干什么?别告诉我他真的只是钱多到蛋疼!”
施耐德的脸色更难看了:“分析部……快疯了。报告显示,‘秦明轩’的团队在同一时间,接触了蔡司和徕卡。您知道的,这两家是光学领域的死对头。”
“所以呢?他想开个眼镜店,左边卖蔡司右边卖徕卡?”汉斯没好气地反问。
“不……他还放出风声,要收购一家瑞士的精密机械厂。根据我们的情报,那家厂的核心业务是……制造顶级的机械手表机芯。但他们还有一个被军方接管过的项目……高精度陀螺仪稳定器。”
收购城堡,接触光学巨头,又对精密机械和陀螺仪感兴趣。
这几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像几根毒刺,扎进了汉斯的大脑。他把那几份报告在桌上摊开,手指在上面无意识地划来划去,试图找出其中的逻辑。
【cIA的精英们,开始怀疑人生了吗?】
【别猜了,你们的逻辑,跟不上我的剧本。】
就在这时,桌上的红色内线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施耐德接起,听了几句,脸色瞬间煞白。
“长官……”他放下电话,声音都在发颤,“最新情报。‘秦明轩’以个人名义,高调赞助了一场艺术展,地点……就在东西德边境,查理检查站附近。”
汉斯猛地抬头。
“他还以文化交流的名义,邀请了几个克格勃在东德的‘文化官员’去现场观摩。”
艺术展?边境?克格勃?
轰!
一道闪电劈开了汉斯脑中的迷雾。之前所有看似毫无逻辑的碎片,在这一刻被一个巨大而恐怖的念头强行串联了起来!
挥金如土、收购城堡、接触蔡司和徕卡、打听陀螺仪……全都是伪装!是障眼法!是规模空前的烟雾弹!
这个艺术展,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阴谋!一个巨大的阴谋!”汉斯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他冲到墙边的地图前,一把将西德地图扯了下来,狠狠拍在桌上。
“城堡是制高点!蔡司和徕卡是顶级镜头!瑞士的精密机械是扳机和稳定装置!”他用红色的油性笔,疯狂地在地图上画着线,将慕尼黑、瑞士和柏林连在一起,“他想干什么?他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利用艺术展做掩护,和克格勃完成一次交易!甚至……是一次暗杀!”
“迪化”模式,瞬间启动。
汉斯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那个荒诞不经的东方阔佬形象,此刻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心狠手辣的超级间谍。
“他用那些荒诞的行为吸引了我们所有的注意力,让我们以为他是个疯子,从而放松警惕!然后,在最不可能的地方,用最大胆的方式,完成他的任务!”
施耐德张了张嘴,想说“长官,有没有可能他真的只是想看个展”,但看着汉斯那副亢奋到扭曲的表情,他明智地把话咽了回去。
“最高级别监控!”汉斯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笔筒里的笔都跳了起来,“渗透!给我把我们最顶尖的特工都派过去!伪装成艺术家、记者、服务员、甚至是街边的流浪汉!我要把那个艺术展变成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
【信息差就是最强的武器。】
【cIA以为我在搞文化渗透,其实我只是在给你增加工作量,顺便测试一下克格勃同事们的艺术鉴赏水平。】
艺术展当天。
替身秦明轩不负众望,他穿着一件用孔雀羽毛和金线缝制的浮夸西装,在一群金发模特的簇拥下,闪亮登场。
他手里端着一杯拉菲,对着周围的长枪短炮大放厥词:“艺术,是没有国界的!金钱,也是没有国界的!今天,我就要用金钱,打破这堵该死的墙!为艺术,也为美女,干杯!”
现场的cIA特工们忙得团团转。
一个伪装成音响师的特工,正试图从舞台灯光的闪烁频率里破译出摩斯电码。
一个伪装成服务生的特工,正用微型相机疯狂拍摄自助餐台,他怀疑那些香肠和奶酪的摆放位置是某种接头暗号。
还有人死死盯着那几个从东德来的克格勃“文化官员”。只见他们一脸严肃地绕场一周,最后停在了自助餐台前,开始旁若无人地往盘子里堆积如山的香肠和烤猪肘,脸上的表情严肃得像是在执行一项神圣的使命。
整个下午,cIA的精英们神经高度紧绷,分析了上百段对话,检查了几十件艺术品,甚至连厕所的冲水声都录了下来。
结果,一无所获。
汉斯坐在指挥车里,看着屏幕上传回的一幕幕荒诞景象,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报告一份接一份地传回来。
“目标与金发模特A讨论了关于爱马仕新款丝巾的二十种系法,并约定晚上深入研究。”
“目标与金发模特b探讨了法式深吻的技巧,并进行了长达三十秒的现场演示。”
“东德目标A正在和厨师激烈争论,坚称猪肘必须配酸菜,而不是甜菜酱。”
“噗——”
汉斯再也忍不住,一口咖啡全喷在了面前昂贵的监视器屏幕上。
他好像被耍了。
不,不是好像。
他就是被耍了!被当成猴子,彻彻底-底地耍了一遍!
“啊!!!”
汉斯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没有去砸东西,而是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旁边施耐德的衣领,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我错了……我们都错了!”他声音沙哑,充满了疯狂的顿悟,“艺术展是幌子!模特也是幌子!他的目标是那几个东德官员!他不是要接头……他是要策反他们!当着我们的面!”
施耐德被他摇得头晕眼花,结结巴巴地问:“策……策反?可他们一下午都在吃东西啊……”
“蠢货!那是在交换情报!”汉斯咆哮着,把他推向通讯设备,“命令下去!b组!给我盯死那几个吃猪肘的!他们盘子里拿的每一根香肠,都可能是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