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A兰利总部，一封标注着“最高优先级”的授权回电，以最快的速度，发往了波恩。
当站点负责人汉斯·克莱默拿到那份薄薄的电报纸时，只感觉自己捏着的是通往职业巅峰的门票。
授权下来了！
总部不仅同意了他的“收网”计划，甚至给予了他前所未有的行动权限！
“施密特！”汉斯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变调，他兴奋地挥舞着电报纸，像个刚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看见没有！这就是信任！这就是效率！”
办公室里，一瓶刚打开的香槟正冒着细密的气泡。
副手施密特同样满脸通红，他端起酒杯，眼神里全是崇拜：“长官，您真是天才！我们成功预判了克格勃的所有行动！”
“哈哈哈，这不算什么。”汉斯享受着下属的吹捧，他端起酒杯，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仿佛在预演未来在授勋仪式上的致辞。
“这次行动，代号‘断剑’！我要让摄像机记录下一切，我要让全世界都看看，伊万诺夫那个屠夫，是怎么跪在我面前求饶的！我还要让那个叫秦明轩的东方小子明白，西德的土地，不是他家后花园！”
他豪情万丈地与施密特碰杯，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办公室内。
【不错不错，代号还挺有气势。】
【就是不知道，最后断的是谁的剑。】
与此同时，彼得斯贝格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秦明轩正拿着一把小巧的银剪，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名贵的君子兰。旁边，伊万正用近乎耳语的声音，汇报着从cIA波恩站窃听来的“激情演说”。
“秦先生，他们已经上钩了。行动代号‘断剑’，准备等我们的人进驻蔡司后，就一网打尽。”伊万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狂热。
把整个cIA欧洲站当猴耍，这种体验，比在战场上干掉一个师的敌人还要刺激。
“嗯，鱼儿咬钩了，是该收线了。”秦明轩剪掉一片多余的叶子，吹了吹剪刀上的灰尘，“不对，是该换个更香的鱼饵了。”
伊万一怔：“换鱼饵？”
“对啊。”秦明轩放下银剪，踱步到书桌前，姿态悠闲得像是在自家庄园散步，“总用一种鱼饵钓鱼，多没意思。万一把鱼给喂撑了，吃腻了，不咬钩了怎么办？”
【让你们高潮了这么久，也该给你们泼盆冷水降降温了。】
【不然这出戏，还怎么往下演？】
他拿起一支万宝龙钢笔，在一份空白的问询函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将函件随手递给伊万。
“把这个，用最显眼的方式，发出去。”
伊万恭敬地接过，目光落在函件的抬头时，整个人像是被电流击中，僵在了原地。
那上面，赫然印着一个名字：恩斯特·徕卡光学公司（Ernst Leitz wetzlar Gmbh）。
大名鼎鼎的，徕卡！
“秦先生！”伊万的呼吸瞬间乱了节奏，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是什么意思？您为什么要联系徕卡？他们是蔡司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感觉自己的大脑处理器快要烧了。
“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才让cIA相信我们的目标是蔡司！您现在突然去碰徕卡，他们会怎么想？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吗？！”
这完全不合逻辑！这等于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cIA，我们之前的一切，都是在演戏！
“谁说白费了？”秦明轩懒洋洋地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我作为一个顶级败家子，钱多得没地方花，买东西货比三家，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吗？”
他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伊万，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蔡司和徕卡，都是德国的好牌子。我两家都问问价，看看谁给的折扣多，谁的服务好，谁能更快地给我刻上‘mx’的标志。这，有什么问题？”
“……”
伊万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理由……荒谬绝伦。
可从一个“顶级败家子”的嘴里说出来，却又……他妈的无懈可击！
【伊万同志还是太年轻啊，格局小了。】
【你以为我在第二层，cIA以为我在第五层。实际上，我在大气层等着你们慢慢爬。】
【玩战术的，心都脏。】
秦明轩看着伊万那副世界观崩塌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去办吧。”他挥了挥手，“记住，一定要让cIA的人，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
“是……秦先生。”
伊万捏着那份足以在整个西德情报界引发一场八级地震的问询函，脚步沉重地退了出去。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也快要像cIA那帮可怜虫一样，被搅成一锅粥了。
……
cIA波恩站。
汉斯和施密特正享用着胜利的香槟，办公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施密特，等这次行动成功，我就向总部为你请功！你这个副手的位置，很快就能挪一挪了。”汉斯心情极佳，已经开始论功行赏。
“谢谢长官栽培！”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负责通讯的年轻特工，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手里的电报纸因为颤抖而发出“簌簌”的响声。
“长……长官！不好了！”
汉斯的好心情被打断，他不悦地皱起眉：“什么事这么慌张？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还严重！”年轻特工快哭了，“目标……目标他……他又出招了！”
“出招？”汉斯冷笑一声，呷了一口香槟，“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无非就是继续在蔡司的收购案上做文章。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不……不是蔡司！”特工把电报递了过去，声音带着哭腔，“是徕卡！秦明轩的团队，刚刚向徕卡公司，发送了正式的收购问询函！”
“什么？！”
汉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他举到一半的香槟杯停在半空中，气泡“滋滋”地破裂，声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一把抢过电报，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徕卡……
他为什么要联系徕卡？
“声东击西！”
过了许久，汉斯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个词，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说服自己：“这一定是他的诡jei！他想用徕卡来迷惑我们，让我们放松对蔡司的警惕！对！一定是这样！”
然而，他身边的施密特，却用一种梦游般的声音，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可是，长官……这说不通啊。”
施密特的脸上，写满了足以淹死人的困惑。
“如果他的最终目标真的是利用蔡司建立情报站，那他现在联系徕卡，不是多此一举吗？这只会引起蔡司董事会的警惕和反感，甚至可能导致收购直接失败。克格勃怎么会允许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甚至会彻底破坏整个计划的事情？”
施密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精准地戳破了汉斯刚刚吹起来的自信气球。
是啊。
为什么？
这个举动，完全不符合他们之前推导出的，那个天衣无缝的“行动逻辑”！
那个完美的阴谋论，在“徕卡”这个名字出现后，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到无法解释的漏洞。
汉斯感觉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他试图将“收购徕卡”这个新的变量，代入到他那完美的“断剑”公式里，却发现根本无法计算。
“不……不对……一定有我们没想到的地方……”
汉斯喃喃自语，他死死盯着墙上那张秦明轩的大头照，只觉得照片上那张年轻的脸，正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极度危险！极度狡猾！极度不可预测！”
情报上的评语，此刻在他的脑海里反复轰鸣。
就在这时，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发出尖锐刺耳的铃声。
汉斯一个激灵，颤抖着手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因为愤怒而显得苍老的声音，是香港船王秦翰林。
“汉斯！你这个蠢货！你到底在波恩搞什么鬼！”
“我刚收到消息，我那个逆子，怎么会同时向蔡司和徕卡提出收购？你不是向我保证，一切尽在掌握吗？！”
汉斯握着电话，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在酒店套房里，秦明轩挂断了那个亲手打给父亲的“告状”电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就是要让父亲去给cIA施压，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他慢悠悠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那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几个正对着酒店抓耳挠腮、疯狂抽烟的cIA探员。
【鱼塘里只有一条鱼，多没意思。】
【把水搅浑，让所有的鱼都跳起来。】
【这样，才好玩嘛。】
他端起酒杯，对着楼下那辆车的方向，隔空轻轻一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