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图,1号安全点。
码头区废弃仓库的地下室,阴暗潮湿,空气里满是鱼腥和霉味。
王教授夫妇抱着女儿安妮,一脸惶恐。
他们的对面,站着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正是“铁匠”和他的两个手下。
这三个杀人不眨眼的克格勃精英,却对着一个小女孩束手无策。
“哇——我要妈妈!我不要待在这里!这里好黑,有老鼠!哇——”
安妮尖锐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地下室,感觉随时会惊动外面的人。
“铁匠”的脑袋嗡嗡作响。
“小祖宗,你别哭了行不行?”他蹲下身,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结果脸上的肌肉都扭在了一起,“叔叔给你糖吃,好不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在巴黎买的高级巧克力。
安妮看了一眼,哭得更凶了。
“我不要吃糖!我要回家!我要我的洋娃娃!哇——”
“铁匠”的一个手下脾气暴躁,忍不住吼了起来:“再哭就把你丢出去喂鲨鱼!”
话音刚落,安妮的哭声停了,她瞪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那个凶恶的叔叔,小嘴一瘪。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
“哇——啊——啊——!”
更高,更撕心裂肺的哭声爆发出来。小女孩吓得浑身发抖,眼看就要抽过去。
王教授夫妇连忙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怒视着那名特工。
“铁匠”一巴掌拍在手下的后脑勺上。
“你他妈会不会带孩子?!”
那名特工一脸委屈:“队长,在训练营里,教官只教了我们一百零八种杀人的方法,没教过怎么哄孩子啊!”
纽约,安全屋。
秦明轩通过单向视频监控,看着西雅图安全点里这鸡飞狗跳的一幕,一个头两个大。
【我的天,这帮铁憨憨,带娃比拆炸弹还紧张。】
【这哭声,别说暴露了,再哭下去,整条街的狗都得跟着叫唤。】
他拿起通讯器,接通了“铁匠”的频道。
“归燕一号,我是长庚。”
“长庚!你快想想办法!这孩子再哭下去,我们都得完蛋!”“铁匠”的声音很绝望。
秦明轩揉了揉太阳穴:“你们那儿,有电视吗?”
“电视?这种鬼地方哪来的电视?只有一台能收听广播的收音机。”
“收音机也行。现在,立刻,去找到一个播放动画片或者儿童故事的频道,把声音开到最大!”
“动画片?”“铁匠”愣住了,“这有什么用?”
“别废话,照我说的做!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用一个她感兴趣的东西,盖过她对环境的恐惧!”
“哦哦,好,我马上去!”
“铁匠”如蒙大赦,赶紧跑去摆弄那台老旧的收音机。
收音机里传来了“米老鼠和唐老鸭”的配音。
听到这个声音,安妮的哭声小了一些,她好奇地从妈妈的怀里探出头,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铁盒子。
“铁匠”大喜,赶紧把收音机抱到她面前。
“你看,安妮,米老鼠在跟你说话呢。”
安妮眨巴着大眼睛,暂时忘记了哭泣。
王教授夫妇和克格勃的三个猛男,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秦明轩在屏幕前,也松了口气。
【总算安静了。看来不管在哪个时代,动画片都是带娃神器啊。】
然而,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麻烦,接踵而至。
芝加哥的安全点传来消息,李教授因为常年做化学实验,饮食不规律,有严重的胃病。现在环境一变,精神紧张,老毛病犯了,疼得在地上打滚,急需药物。
伊利诺伊州的安全点更离谱。被救出来的材料学专家孙教授,和他那位有心脏病的妻子,因为太过激动,双双血压飙升,眼看就要犯病。
最离谱的,是洛杉矶。
空气动力学专家赵教授一家,除了他们夫妻俩,还带着一个只有六个月大的婴儿。
现在,婴儿的尿布湿了,需要更换。
负责那一组的,正是瓦西里。
当瓦西里接到这个任务时,他整个人都石化了。
换尿布?
他,瓦西里,克格勃上尉,双手沾满帝国主义敌人鲜血的红色战士,竟然要去给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出生的小婴儿,换尿布?
奇耻大辱!
他对着通讯器咆哮:“长庚!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秦明轩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
“瓦西里同志,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
“你想想,这个小婴儿,他虽然出生在资本主义国家,但他的血管里,流淌的是无产阶级的血液。他代表着我们革命事业的未来和希望。”
“现在,革命的希望,被污秽的东西(指屎尿)玷污了。你,作为一个坚定的布尔什维克战士,难道能坐视不管吗?”
“为革命的下一代,洗清污秽,让他们能在一个干净纯洁的环境里,茁壮成长,这是多么光荣而神圣的任务啊!”
瓦西里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像……有点道理?】
“可是……我不会啊!”瓦西里绝望地喊。
“不会就学!”秦明轩的命令简单干脆,“我把步骤告诉你。第一,把脏的解开。第二,用湿布擦干净。第三,把干净的换上。注意,别包得太紧,也别太松。”
“去吧,瓦西里同志!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出色地完成任务!”
挂掉通讯器,秦明轩靠在椅子上,差点笑出声。
【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瓦西里同志,你这算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带薪拉屎’的升级版——‘带薪看别人拉屎还要负责擦屁股’。】
【这波思想政治工作,我给自己打一百分。】
他能想象到瓦西里此刻的表情有多扭曲。
事实也确实如此。
洛杉矶的安全屋里,瓦西里,这位身高一米九,能徒手拧断人脖子的猛男,正捏着鼻子,颤抖着双手,笨拙地解开那个散发着恶臭的尿布。
当看到里面的“战况”时,他这位经历过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硬汉,差点当场吐出来。
“乌拉……”
他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呻吟,闭上眼睛,伸出了他那双曾经用来扣动扳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