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来到宣传科。这个年代的宣传科作用有限,主要负责写宣传稿、广播通知、组织唱歌等活动。至于公关、舆论引导这类事,刘照天也不敢让他们插手。于是简单交代几句后,他便走了。
之后,刘照天直接去了厂长办公室。昨天人多,大家只是来销假;今天他独自前来,是专门向厂长汇报工作的。
刘照天到访,刘峰喜形于色,热情地请他落座。
他称赞刘照天的草原之行成果显着,不仅个人受到表彰,整个工厂也因此获得上级嘉奖。领导正着手完善他提出的质量管理体系,计划在一两年内全国推广。国家级报纸也报道了他的事迹,让他声名大噪。
刘峰询问升任主任后对下一步工作的规划。刘照天表示听从组织安排。
刘峰告知厂内有两种意见:一方认为他任职时间尚短,需在主任岗位上积累经验;另一方则认为他能力出众,可接任机修厂厂长。刘峰想听取他的想法。
刘照天思忖片刻。主任职务已无太多实务,人事科与宣传科运转顺畅,只需偶尔签字。虽然升任分厂厂长可能引人非议,但机会难得。
他询问刘峰,自己是否真有资格担任厂长,毕竟资历尚浅,恐引起不满。
刘峰笑道,众人认可他的能力,但特殊时期,有人建议暂缓晋升。然而,刘峰认为他年轻有为,出身好,工作勤恳,无需畏惧。即便有人挑刺,也难寻把柄,因此建议他直接出任厂长。
时光飞逝,刘照天担任机修厂厂长已三月有余。他与于海棠感情迅速升温,虽未突破最后界限,却已十分亲密。
与此同时,何雨水传出怀孕喜讯。因孕程尚早,妊娠反应轻微,她仍照常工作。
对刘照天而言,这无疑是双喜临门。
然而,京城百姓却难展欢颜。夏日将至,自播种以来几乎无雨。刘照天察看过田地,庄稼因缺水长势萎靡。加之粮食短缺危机,今年粮荒必将更加严峻。
还没等刘照天回过神来,街道办和居委会就发布通知,宣布从当天开始实施粮票改革。
文件一下发,每个粮站门口都排起百米长队,人们争先恐后地兑换粮食。
大家渐渐明白文件内容:粮食总重量不变,但粗粮比例提高了。以前的棒子面算是粗粮,改革后被归为“粗细粮”一类。
结果现在每个月粮食中,红薯和土豆占了一半的比例。
可这些东西根本没法跟玉米面比。一斤玉米面烙成饼,够一家三口吃一顿;要是换成红薯、土豆,想吃饱得两三斤才行。
不仅街上的人忙活起来,连一向沉寂的四合院也热闹了。
停了快半年的全院大会,终于重新召开。事情闹得太大,必须立刻解决。
在大院生活,该守的规矩还得守。
就算刘照天不想参加,这会也得去。
他猜肯定是因为兑换粮食的事。
消息传得有早有晚,先知道的人不少已经兑到了粮——有粮本、有钱,符合条件,粮站没理由不兑。
这批人自然最高兴,哪怕下个月兑换方式会变,那也是以后的事。
可大多数人还没兑到。
于是你怪我、我怪你,整个大院乱成一团。
全院大会上,依旧是三大爷阎埠贵先发言。
他又是讲道理、又是劝和,可一涉及大家切身利益,根本没人听他的。
三大爷没办法,干脆把矛盾引向刘照天。
阎埠贵直接说:“刘照天现在是厂长,肯定比咱们早知道消息。大家也知道他忙,别怪他没通知咱们。”
“但他家粮食肯定比大伙儿足。”
他又转向刘照天:“你就当做点好事,先把粮食借给大伙,下个月发了粮再还你。”
院里人一听,都朝刘照天看去。谁都知道他当上了厂长,人脉广,肯定更早得到风声。
而且全院就刘照天一家没去兑粮。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在他身上。
刘照天听了阎埠贵的话,气得够呛——这年头哪有借粮食的?刘照天要是借了,下个月他们拿什么还?他们自己每月的口粮都不够吃。
再看大院里一张张等着占便宜的脸,刘照天索性挑明了说:眼下谁家不缺粮?我这粮食也是托人弄来的,三大爷的意思难道是让我把自家口粮拿出来分给大家不成?
虽然心里恼火,但看着众人那期盼的眼神,刘照天清楚,今天不表示表示,肯定要犯众怒。
他于是说道:“我媳妇雨水怀着孕,怎么也不能让孕妇挨饿。这样吧,我从自己口粮里拿出二十斤玉米面,分给大家,也不用还了。”
“但要是平均分,每家也就一两斤,一顿就吃完了,没什么意思。我建议分给两户,一家十斤,好歹能顶几天。你们商量好分给谁,再来找我拿。”
何雨水在一旁忍不住埋怨:“这二十斤玉米面够咱家吃半个月了,现在粮食多紧张你不知道吗?”
见周围人多,刘照天赶紧把她拉回屋里。
他对何雨水解释:“今天阎埠贵算计我,我不出点血,肯定招人记恨。咱们还得在这院里住,就当破财消灾吧。”
何雨水仍是不悦:“可咱家粮食也不宽裕啊。”
刘照天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粮食够的,你忘了年前我就得了信儿?我早换好存起来了,够吃好几年的。”
他又坏笑说:“全院二十多户一百多人,你猜最后谁能分到玉米面?要不咱俩打个赌?”
其实刘照天心里早有数:这些人最后准会损人不利己——自己得不到,别人也甭想捞着。
见何雨水低头琢磨,刘照天也没说破。
他又对何雨水说:“媳妇,你现在怀着孕,要不你先跟我去厂里分的那间房住?等这阵风头过去,我们再回来。”
何雨水却道:“咱俩要是都走了,你信不信没过几天,这房子就得被院里人占去?到时候就算能要回来,屋里东西丢了找谁赔?”
何雨水态度坚决,刘照天便不再多劝。他确实不便在院里久留,必须尽快离开。简单交代几句后,见何雨水点头应下,刘照天便转身走了。
几个月前,刘照天晋升为厂长,按规定分到了一套家属楼的住房。他没有推辞,收下房子后,直接与一位八级车工的老师傅交换了住处。
老师傅的房子是一座独门独院的三间小平房,离厂子不远,环境僻静安宁。刘照天用楼房换平房,外人只当他是体恤老师傅、发扬风格,却不知他是习惯了平房的清静,不像住在小楼里,连一点声响都藏不住。
那老师傅月薪一百多,并不缺钱,房子也打理得整洁舒适。住在这里,刘照天也更方便与于海棠私下见面。
两人感情正浓,可白天工作不便相处,晚上刘照天又要回家,唯有下班后能短暂相聚,因此一直未能更进一步。休息时间,刘照天也忙着四处托人,为于海棠安排工作。
于海棠一直梦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播音员。这段时间,刘照天一直在暗中运作,想把她调进广播大厦。他心想,既然无法给她婚姻,不如助她成就事业。
他计划着,等到事成那天,便与于海棠共度良宵,也算是双喜临门。
第二天傍晚下班,刘照天放心不下何雨水,特意骑车去接她。
何雨水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忍不住抱怨:“昨晚你刚走,阎埠贵就上门来,说要领走他那十斤玉米面。”
刘照天一听,就知道阎埠贵又在生事,心中暗骂:这人怎么不长记性?好端端的偏要来招惹他。这段日子他本已懒得理会院里这些人,谁知阎埠贵先是暗中算计,现在又明目张胆占便宜,真是打得好算盘!
回到四合院,刘照天让何雨水先回家,自己直奔阎埠贵家。
阎埠贵仍热情地招呼刘照天坐下。
刘照天盯着他脸上的笑容,冷冷问道:“三大爷,昨天我不在,你就跑去 扰何雨水了?”
阎埠贵讪讪一笑:“照天,你现在都是领导了,说话别这么难听嘛。什么叫 扰?不是你之前说,让两家把那二十斤玉米面分了吗?”
听着阎埠贵的话,刘照天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我说给两家,那你和大院的人都商量好了吗?直接就来我家拿?”
“怎么,三大爷,你这是趁我不在欺负孕妇是吧?”
“之前开全院大会算计我的事,是你的主意吧?没人逼着你陷害我吧?”
阎埠贵被刘照天的话激怒了:“我好歹是你的长辈,当了领导就翻脸不认人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陷害过你?”
刘照天轻蔑地瞥了阎埠贵一眼:“我只尊敬值得尊敬的长辈。至于你……”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到了门口,刘照天的话悠悠传进屋里:“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你决定搞我的,我怕报复错了人。”
阎埠贵望着刘照天远去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怕。气的是刘照天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怕的是自己现在这身份,要是刘照天在背后煽风点火,处境只会更糟。
他有些后悔了。昨天的全院大会实在没办法,才让刘照天背锅,没想到才一天工夫,刘照天就想着报复了。
他又看了看身边不争气的三个儿子,刘照天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这几个怂货也没帮自己说句话。
阎埠贵叹了口气,回屋躺到床上。
这段时间刘照天一直在忙厂里的事,没心思理会四合院这些人。只要没人主动挑衅,他也不会随便出手。
不过刘照天也清楚,最近这几天还是不要行动为好,免得被人怀疑。
临走前,他嘱咐何雨水:“这二十斤玉米面你直接送到聋老太太那儿吧。等大院的人商量好了,让他们去找聋老太太。”
何雨水明白这是为她好,点了点头。
刘照天今天不打算走。雨水怀孕了,情绪容易波动,他得好好陪她一天。
两人吃完饭就躺到床上。虽然怀孕了不能有太激烈的举动,但亲亲抱抱还是可以的。他们一边说着情话,一边憧憬未来,手和嘴都不太安分。
第二天,刘照天收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于海棠的工作问题解决了,过几天调函就会发到厂里。这次能办成,还是因为粮荒——帮他办事的人虽然有些门路,但门路换不来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