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妃离世，皇宫各个地方挂起肃穆的幡旗。
整整三天的守灵，楚奕辰都守在棺材边不愿意动弹一下。
【这个世界只是你们手上的一本书？】
这是楚奕辰单方面屏蔽系统整整两天后，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可以这么理解……但会比书本身更丰富一些，或许还有我们未曾探查到的变数。】
【那我母妃算什么？】
【那我呢？反派，为什么我是反派？】
【为什么欺压我们的人为什么不是反派？为什么偏偏是我？】
这个问题系统有些无法回答。
郁妃的死更像是一种剧情杀，无论楚奕辰怎么做，郁妃都会强制死亡。
【大概是天道不公吧。】
天道不公……
楚奕辰讽刺地笑了笑。
四公主跟着贵妃进来祭拜，质子跟在四公主身后，肩膀上也绑了一节白布。
【杀了楚玥】
【杀了楚明远】
这个声音仿佛是镌刻在他血液深处般。
质子忍不住转头看向那个仿佛丢了三魂七魄的，瘦瘦小小的人。
为什么要杀了这么可怜的人？
身前四公主不满他走得太慢，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半年过去，他长高了一截，衣服却还是这么短，短到露出他一大截的小腿。
一点也不合身。
楚奕辰一边走神一边想着。
起灵的那天，楚奕辰更是把撒泼打滚闹到了极致。
最后被皇帝的侍卫一手刀打晕才安静下来。
皇帝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生出这么一个不体面的孩子。
一定是郁妃的问题，把这个孩子宠坏了。
等葬礼结束，定要给他安排最严厉的太傅和嬷嬷好生教导一番。
最后一块冰川化开，就正式开春了。
“以后就住在这儿。”
新来的嬷嬷丫鬟早被贵妃打点好，对秋菊和楚奕辰并不客气。
“贵妃娘娘叫五殿下过去。”
秋菊闻言，就要带着楚奕辰一起走。
“秋菊姑姑，贵妃娘娘只说让五殿下过去。”
嬷嬷冷笑一声将她推开，一把抓住楚奕辰的手腕就往外走。
“坏老太婆，臭老太婆，放开我，放开！”
楚奕辰对着嬷嬷又踢又踹，可嬷嬷五大三粗的，他完全无法撼动这座大山。
回头看见秋菊担心的表情，楚奕辰轻轻朝她点了一下头。
“明远，本宫叫你来，你可知是为何？”
贵妃坐在美人榻上，撑着下巴冷冰冰看着他。
“你就是坏女人，你害死我母妃，我要杀了你！”
楚奕辰作势就要冲上去咬她，被嬷嬷像个小鸡仔似的按住动弹不得。
贵妃这一刻感觉自己似乎多虑了。
也是，他不过是碰巧聪明一些，认识一点草药罢了。
到底是个小孩，再聪明能聪明到哪儿去？
贵妃看着犹如一头暴怒小兽的楚奕辰，心里有了主意。
待他入了学堂，自会有眼线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若是刚来她这儿楚奕辰就出了问题，那她可就麻烦了。
这条命，还暂时碰不得。
……
贵妃的宫殿很大，楚奕辰从屋里出来，路过了一个池塘。
那池塘也是贵妃宫殿里的。
四公主正带着那个质子在喂鱼。
他瞥了一眼，质子就扭头与他对视上了。
真是……
像狼一样的眼睛。
楚奕辰没做过多停留，快步离开了。
夜深人静。
啪嗒。
石子落到窗户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楚奕辰瞬间睁开了眼睛。
还没等他坐起来，一阵风掠过，冰凉的尖锐物体就抵在了他的脖颈。
有人要杀他。
秋菊和那些嬷嬷丫鬟睡在一起，他想要呼救根本没有可能。
“楚明远，杀了你。”
陌生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听声音年纪和他差不多大。
刀刃抵在他的脖颈上，颤抖着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楚奕辰感受到了握刀主人复杂的情绪，趁他松懈之际捏住他手臂一处。
那人感觉到自己突然脱力，手上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楚奕辰力气没他大，用被子限制住他的行动，翻身下床点上了灯。
熟悉的眉眼落在他视线中，楚奕辰诧异地缩了缩瞳孔。
“是你？”
翠绿的眼瞳宛如即将暴起的狼崽，楚奕辰决定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为什么杀我？”
“吵。”
“哈？”
质子看上去相当烦躁地摇了摇头。
“只要看见你，就很吵。”
楚奕辰想起前段时间系统说的那个故障系统，决定试探一下。
“为什么看见我就很吵？”
“它在说，杀了楚玥，杀了楚明远。”
“他？谁？”
“不知道。”
“是在你脑子里一直讲话吗？”
质子听到这句话狠狠点了点头。
那大概就是了。
【你不是说会有人把它带走吗？】
【大概快了吧……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把它带走。】
系统声音弱弱的。
“那是你幻听了，过两天就没了。”
楚奕辰如是说。
质子像是又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翻窗走了。
……
干燥的茅草当作床铺，质子缩成一团躺在上面，手里还握着一把小小的匕首。
脑内的声音一直在重复萦绕，他索性捂着耳朵和那个声音对抗起来。
【杀了楚玥】
【杀了楚明远】
【不杀楚明远。】
【杀了楚玥】
【杀了楚明远】
【不杀楚明远。】
夜还很长。
——
几日后，楚奕辰被带到了学堂。
“五殿下，进去了要听太傅的话，不然贵妃娘娘会伤心的。”
嬷嬷在一边假言假意地劝。
楚奕辰也不惯着她，往她鞋面上呸了一口唾沫，抓过自己的包就跑了进去。
嘿这小混蛋。
嬷嬷使劲儿跺了跺脚。
“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新年新气象。
今年开春被调来学堂的厉太傅摇头晃脑地说完这句话，
就看见台下除了大皇子在打瞌睡以外，
其余几个小娃娃也没注意他在讲什么。
他又清了清嗓子说道：
“学业关乎治国根基，各位殿下如今进入学堂，
就是为了日后，能够担当起黎民百姓之期望，江山社稷之重担。”
三皇子六皇子在太傅训诫下总算收了心。
只是另一边的楚奕辰依旧低着头用墨条在往宣纸上画着什么。
厉太傅皱了皱眉，走到楚奕辰面前敲了敲他的案桌。
“五殿下，您这是在画什么？”
楚奕辰满手的墨，抓着宣纸递给太傅。
上面的图案歪歪扭扭，像是幼儿第一次学画画。
厉太傅隐约看出，那是一个戴着发髻的妇人。
“五殿下，这画的是谁？”
楚奕辰又将画拿了回来，继续在上面涂涂改改。
“母妃。”
厉太傅叹了一口气。
来之前就听说这五殿下前些日子丧母，受了刺激，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了进来。
“太傅，你莫要管五弟了，”
大皇子就坐在楚奕辰不远处，拧个身子过来告状，“五弟这样子怕是不会收心听课了。”
厉太傅无奈地摇摇头，决定课程结束后告诉皇帝一声。